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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42:08 作者: Dayandog
公司的同事問我頭上的傷口哪兒蹭去的。我說我從二樓的陽台摔下來弄得。竟然沒有人信我。
日子流水一般地過,我沒回陳圭的簡訊,陳圭也沒再發過來,他絕不是那種上趕著不討好的人。
再過幾天范毅與李春久小姐喜結良緣。李春久倒是還約我吃過幾次飯,飯桌上絕口不提陳圭, 這對我倒是件好事,這樣的氣氛,我會自然很多。
工作三年,大學同學三三兩兩結婚的結婚,生孩子的生孩子,朋友圈裡曬婚紗照的都是接二連三。最甚的在吃畢業飯的時候就已經帶球跑了。
偏生我們寢室的四個,任他外界風雨飄搖情侶燕好,我自單身自逍遙。寢室聚會永遠是光禿禿的四隻,見面永遠只能訕笑,打麻將牌不多不少正好。付錢的時候除法平均四份AA制,從來沒有說哪個室友帶了男朋友來請客這一說。
單身是病,會傳染。
不會談戀愛的人何其痛苦。
范毅肯定不屬於不會談戀愛的,他跟李春久那點事兒暫且略過不提,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種的瓜,不到瓜熟蒂落摘自己家裡到那一刻,誰不知道會被哪個傢伙啃了。
摘瓜的時機也要穩准,窄的早了,瓜不甜,白忙活;晚了吧,瓜爛了,白忙活。難,十分難 。
可是誰知道呢,破鍋自有破鍋蓋,丑鬼自有醜女愛,只要情深意似海,麻子也能放光彩。管他范毅之前種過幾個瓜,又丟了幾個,反正能進他家門的,就李春久一個。
婚禮前幾天,我特意提前查了下日曆,范毅結婚那天四月二十八日戊戌年戊午月,星期一 宜嫁娶,開光。
良辰吉日,佳人成雙,從此牽手雙雙進入圍城,美得很。
圍城裡面說婚姻這座城,外面的人想進去,裡面的人想出來。李春久約我吃飯的時候我就說,妹子,你跟了范毅,進了他范家門,就不要想著出不出來的事兒了,從此咱們就是兩路人了,你 在裡面好好過啊,我有時間來看你。
李春久噗哧一聲笑開,怎麼你說得像是跟監獄似地。
我安慰她,沒關係,受不了就離婚。
她還沒結婚,我已經再跟她商量離婚的事兒了,不過她也不嫌我晦氣,說小桃,你也會有這麼一天的,我在裡面等你。
我拒絕,你等不到我的,除非我也進了范家門。
她笑得更歡,你還挺歡脫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真沒看出來。
然後她好像還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她表情變了變,又沒說。說不出的話,我向來覺得還是不要逼人家,要不然你聽到的,極有可能就是假話了。
星期六的時候,我軟磨硬泡跟部門主管請了一天假,說實話,干我們這行,請一天假都是受罪請不請得下來另當別論,最重要的是,請假回來的工作量重到能活活把你累死。
為了請這個假,我星期天沒休息在公司加了一天班,這也沒什麼用,倉管和跟單不在,很多活沒法分配,我只能把手頭上的新品單子整理一下,剩下的事情都要等到星期二回來再說了。
參加一場婚禮真是麻煩極了。想必準備婚禮的更是不勝心煩,不過心連心甜如蜜,裡面要是甜的,外面的苦實在不算苦。
鄙人時年25,范毅大婚。小時候家裡窮我立誓要干成好幾件大事兒。(其中第一件是清華北大任選其一就讀,這件反正已經無法挽回了。第二件第三件羞於啟齒,反正也已經沒戲了。)沒想到日子渾渾噩噩過到現在,我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沒解決,不僅沒解決,還遙遙無期。
自己的終身大事遙遙無期不說,還得給李春久和范毅包個大紅包,祝他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范毅和李春久婚禮現場來的朋友我大多都不認識,有一個倒是意料之外。
羅文藝。女神羅文藝。范毅的前女友羅文藝。
范毅和李春久這對夫婦怎麼想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不是她主動跟我打招呼,我根本認不出來。倒不是說她相貌身材變形了還是怎麼的,而是她的風格,穿衣打扮都大變樣了。
她剪了一個極短的髮型,耳朵和脖子以及明媚的五官都露出來,穿了一身帥氣地休閒裝,我遠遠看了一下,還以為是個潮帥潮帥的瀟灑酷哥。
我先看見的羅文藝,但的確是她先認出的我。等她走到我身邊叫了我一聲,我聽著她的聲音才回憶起這麼個姑娘。
Hi,我主動打招呼。
她看了看我的笑臉,突然問,你和陳圭在一起了嗎?
我說啊?哪兒跟哪兒?
她從旁邊的宴席酒桌上拖了一條凳子過了坐下,我以為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啊,我們高中就分手了,你不知道麼。
她說我知道,我以為你們複合了。
怎麼會,我們現在都沒見過幾面,你想到哪兒去了。
羅文藝用探究的目光看我,突然笑,你不喜歡陳圭了嗎?
我對這個問題很牴觸,李春久這樣問,羅文藝也這樣問,而她們這樣問的時候,卻好像早就知道答案了。
那她們是什麼意思呢。
我正猶豫著,旁邊來了個人,拍了拍羅文藝的肩膀:「好了嗎?」
我抬眼看了看,白白襯衫長裙,圓臉,瘦瘦長長的一個女孩,不是很漂亮,但是看起來很利索。
羅文藝沖她笑了笑,示意她在等一等。然後她即垂下眼眸,定了一定才說:「出國後,陳圭的腿受過傷你知道麼。」
我驚愕:「什麼時候?!」
羅文藝好像料定我的反應,笑了笑:「他果然沒有告訴你。」
「什麼??」我有點猜不透她話里的意思。
「對不起,陳圭不告訴你,那我也不能說。」羅文藝沒有多做解釋,反而轉開話題:「你小時候來A城的時候,陳圭的腿還不能走路是吧?」
然後不等我回答,羅文藝又接著說:「他本來可以走路的,很小的時候我們偷偷跑去一個施工地點玩,爬到一個廢棄的吊車上。我不小心推了他一下,他的腿被吊倒著的勾子劃了一下,斷了好幾根神經。」
終於明白為什麼陳媽媽看羅文藝的眼神總有些疏離。我一直以為陳圭的殘疾是天災。原來是童年的災禍。那一刻心裡突然莫名地心酸。
羅文藝頹然地苦笑了一下:「陳圭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見過最寬容的人,出事後我很怕不敢去醫院看他,甚至鬧著要爸爸搬家。後來是他先給我打的電話,他說羅文藝你去哪了,我生日快到了你給我準備禮物了沒。」
她說得沒錯,陳圭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說完這番話,羅文藝終於站了起來,她看著那個白襯衫的女孩子,把手搭在那個女孩肩膀上,女孩微微笑著向她的身邊貼近了一點。
「楊欣桃,我本來是打算,陳圭和我長大了之後,我就嫁給他。」羅文藝回頭說了最後一句話 ,和那個素淨的女孩一同走了。
正巧,他們走的時候,范毅挽著準新娘李春久進場,擦肩而過的時候,范毅側身看了一眼羅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