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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27:24 作者: 圓屋頂
顧淮怔愣著, 眼神空洞無光, 被拖著走幾個腳步,之後便沒再動過。
「喂, 他怎麼跟傻了似的。」
帶頭的警隊皺了皺眉,嗓音低沉道:「估計被嚇到了,你們架著他走。」
另外的兩人臉上帶著不樂意,但還是已按命令照辦了。
「周隊,這小子故意殺人未遂,有槍斃那麼嚴重?」
「《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規定故意殺人罪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我看過他的案例,屬於情節嚴重的。」
「被害人只是被打折一條腿躺醫院, 不至於死刑吧。」
「這得看法官到時候怎麼判。」
腳步聲兮兮落落地走遠,隨著引擎發動的聲音, 幾人沒多久便開著警車離開了。
四周不期開始安靜起來。
偌大的別墅內,空蕩蕩的只剩一人。
男人沉默寡言著,獨自在門口站了好久都沒什麼動作, 只是低著頭看著冷冰冰的地板,眼裡滲著深淵般的漆黑一望無底。
「其實你喜歡的那個人一直都是葉穆。」
明明是一句對方隨口的話,可能出於報復,可能出於泄憤,也可能只是為了混淆視聽,但卻不知為何反反覆覆地在耳邊響起著。
思緒如纖絲萬縷般纏繞起來,讓他胸悶地喘不過氣來,每呼吸一次都覺得異常吃力。
晏琛白皙英俊的臉上划過陰翳的煩躁感,拖著鞋走向廚廳的柜子上取下瓶紅酒倒在玻璃杯里喝了起來。
液體流連在舌尖,繼而穿過咽喉,帶來苦澀的味道,味道並不怎麼好,但他卻不知疲倦地一直抿嘗著。
冬季的北風呼呼地刮著,地下酒窖處的門鎖被吹的關上又打開起來,幽幽發出惱人的聲響。
晏琛狹長的丹鳳眼微微半眯了起來,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帶著微醺走到了樓梯口扶著把手下了去。
自那人走後,顧淮便將這裡重新裝修了個遍,以前的家具牆面都已不復存在,唯有地下的這個酒窖沒怎麼動過。
這裡很久沒人來了,四處都是灰塵,嗆的人直流淚。
男人咳嗽了幾聲,半夢半醒地抬手推了開來。
借著月光,可以看到窖子裡擺放了來自不同國家各個年度的紅酒,除此之外,裡面還擺放了一個大玻璃缸,浸滿了香氣濃郁的葡萄酒。
晏琛覺得頭昏昏沉沉的,隨時都有摔在地板上的可能,但還是強撐著身體走了過去,打開小槽口給自己倒了杯喝。
按理說剛剛已經喝了許多酒,味蕾應該麻木了才對,可當真正抿下這玻璃缸里的紅酒時,他卻只覺濃郁美味。
隨著熟悉的味道覺起,以往的那些回憶也如潮水般湧來。
依稀中,有個清瘦清秀的男人站在校門口等他,但猶豫著一直沒走上前。
他視若無睹,冷漠地從那人身邊走過。
「等一下,晏琛。」
他側眸看了男人一眼,只無比低沉地回了句,「什麼事?」
「最近自釀了瓶紅酒,聽高年級的學姐說你挺喜歡喝這類酒,能不能幫忙品品。」
他微蹙眉,垂眸瞥了眼對方手裡的玻璃瓶,冷著臉拿過打開直接抿了口。
「怎麼樣?」男人眉目輪廓清雋,漆黑的眼裡還帶著些淡定與寡然,配著著夏天的香樟樹,出奇的耐看。
他的心莫名漏了一拍,但卻下意識地排斥著,略收回視線,嫌棄地吐了幾個字,「難喝。」
男人的眸子漸漸黯淡,沉默著收回那瓶酒,轉身離去。
他緊抿唇,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叫住了對方,「喂,待會要去趟酒吧,一起去?」
男人的背影驀地怔了下,遲疑了會緩緩側過身子來看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嗓音磁性地回了句,「…好。」
他淡淡嗯了聲,之後便沒再多說什麼,走在了前面。
似乎是從那天之後,男人便開始一直以各種品酒的理由來找他,他自然知道那人的心思,但還是默許了。
其實,他一直想告訴對方,自釀的紅酒很好喝,味道甘甜,比那些拉菲都美味上許多,他一直挑剔,只是想給對方更多來找自己的理由跟藉口罷了。
他珍惜他每一次的冥思苦想,緬懷著他每一次帶著期許的表情,也同時將每一次的那抹失落的表情看在眼裡,並且自己也不知道地溫柔寵溺地嘲笑著。
可惜,年少的時光里,男人清冷的眸子,白皙的皮膚,以及陽光下柔軟的發梢,再也不屬於他,都變成了過去,永遠都回不來了。
晏琛眼神微動,透著茫然的氤氳,似乎真的醉了,腳下微微一個搖晃,便砰地整個身子摔倒在了地板上。
疼痛讓他的腦子划過一絲清醒,小幅度的睜開眼,映入視線的是寫在玻璃缸底部的一行字:致我最愛的晏琛
意思是這缸紅酒都是為他一個人釀製的。
「最愛?」男人躺在冰冷的石地板上,仔細咀嚼這兩個字,黑色的瞳孔里不期透出一絲苦澀與懊悔。
他的眉宇皺出一道深痕,彎著身子蜷縮在角落裡,帶著滿身的酒氣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三四天裡,他哪裡也沒有去,就像困獸般把自己一直關在那狹小密封漆黑的酒窖里,每天過了喝了醉,醉了睡,醒了又喝的狀態。
怕是誰也不會想到,那個叱吒風雲的LOTTO公司的執行總裁兼董事也會這麼頹靡的時候。
他把自己的手機關機,讓自己完完全全地沉浸在了自虐般的循環往復中,他不想承認,也不想去面對那些事實。
如果酒精可以讓人沉溺抹去一切的記憶該多好,那他現在就不會這麼彷徨痛苦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葉穆,但卻知道自從離了那個人,他的生活變得寂寞單調無趣,他會時常想念那個人,希望有著他的陪伴希望他能在自己身邊。
偶爾一句話的簡訊或者郵件也好,也能讓他陰沉了一天的心情變得稍微好上那麼一點。
他好想他,瘋狂地想,這算喜歡嗎,這就是愛麼,他不懂,他真的不懂,誰可以告訴他答案。
男人就這麼躺倒在酒瓶子裡連續醉了五天五夜,下巴處的胡茬子已經青青地冒出了一大片,眼部周圍也嚴重凹陷,帶著深深的黑眼圈與亂糟糟的頭髮,整個人都已沒有了以往的英俊瀟灑。
客廳處的家用電話猛地響了起來,知道這個號碼的除了他爸別無他人。
晏琛嗆然抹了把臉,歪歪斜斜著身子爬起,一路跌跌撞撞地跪在了沙發旁,接了起來。
「爸。」嗓音低沉乾澀,跟撕開一道口子般難聽。
「你在搞什麼!公司最近都炸鍋了,那麼多文件等著你去批,你跑哪去瘋了!宋式那個項目你要不想做就直接跟他們解約,別拖著人家,鬧的老宋頭成天打電話煩老子,跟你說了這麼多都聽到了沒有?」
電話那頭,晏賀男近乎咬牙切齒,腦門青筋直跳。
晏琛滑動了下喉結,抿了好幾下唇,試圖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不再那麼滄桑,「爸,今天我要去醫院看個病人,明天再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