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明鏡坐在病床旁看著沉睡中的善潤，平時紅潤的臉頰此刻毫無血色，額頭上一塊補丁特別醒目，以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嘴巴此刻緊緊閉著。他拿過棉簽沾上水輕輕塗在她卡白乾燥的唇上。

    他望著她。醫生明明說只是輕微腦震盪，很快就會醒來，你都睡了兩天了，怎麼還不見醒來？見她眼角淚水緩緩而下，抬手拭去，目光柔和，「做夢了嗎？」

    此刻的善潤確實沉浸在夢裡，無法自拔。

    目光瞥見她白皙手腕上的白玉菩提，不知道何時那顆帶著紅色血絲的菩提已經變成血紅。

    第三天，安靜躺在病床上的善潤緩緩睜開雙眸，強烈光線讓她有一瞬間不適應，忍不住再次閉上雙眼。慢慢適應了光線，睜眼。

    出事前發生的一幕幕出現在腦海，眼珠轉了轉，還活著，真好。

    母親見她醒來，欣喜不已，焦急找來醫生查看，她本想說自己沒事兒，剛開口一陣咳嗽……後來，經過醫生一系列檢查，總算平安無事，只是要求她還需要住院觀察一陣。

    沒過多久，明鏡來了。

    他的出現，讓她眼眶濕潤。

    她確定，他就是他。夢中的他和現實中的他不僅長的一樣，給她的感覺一模一樣。

    轉眼想到了昏迷前的告白，不知他聽到了嗎？抬頭望著他，沒瞧出異樣，可能沒聽見吧。

    「什麼時候醒的？」目光上下打量，見她無恙，放下心來。

    「剛醒。」聲音沙啞。垂眼，壓下混亂的思緒。

    「有沒有哪裡哪裡不舒服？」遞上一杯溫水，她接過握在手心。

    「沒有，就是有點頭暈。」

    「輕微腦震盪，有點頭暈屬於正常現象。」

    突然，外面進來兩個警察，打斷他倆的交談。警察和明鏡交流片刻後，其中一位女士問她：「小姐，你好，我們是***公安局工作人員，這是我們的工作證，請問現在你可以講講當時現場情況嗎？」

    她點頭。

    半小時，她敘述完整個事情經過，兩個警察致謝後就匆匆離開了。

    從他們口中得知，原來她為了避開了迎面來的汽車，左轉彎時與另外一個人的車親密接觸了，幸好那個司機無事。那輛黑色大眾與她插肩而過撞上了遊樂園牆體，司機目前正在搶救中。

    飛來橫禍啊！

    現在想想那一幕她都遍體生寒。

    「沒事兒了，你做的很好。」他見她臉色不好勸慰道。

    她確實做的很好，對於突發事故反應敏捷，把傷害降到了最低。換做另外一個女生可能沒有她那麼勇敢機智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小可愛們，元旦快樂！

    撞車這個梗，是發生在身邊的一個真實故事，故事原型就是一個酒駕司機S形開車撞上遊樂園牆體……我看的行車記錄儀視頻，真的很嚇人。

    ☆、番外：前世今生

    某天夜裡，明鏡撫摸善潤額頭上未完全消失的淡淡傷痕，問道：「能告訴我哪個夢了嗎？」她抬眼望著他，沉默片刻，嫣然一笑：「好。」

    其實她已分不清那是夢還是他們的前塵過往。不管是夢還是前塵過往，她都感謝上蒼讓她再次遇見了他。

    她躺在他懷裡，摸著手腕上白玉菩提，將夢中她看見的過往娓娓道來。

    ********

    善潤隨父神到西方極樂世界參加5000年一屆的大法會。

    眼看法會開始時間尚早，善潤告別父神獨自四處遊蕩。她第一次來西方極樂世界，看哪兒都好奇。

    早聽聞西方極樂世界潔淨無穢，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穿過蓮花池長廊，左拐右拐，僻靜處空曠地上一顆古老的樹出現在眼前。

    咦，怎麼有顆菩提樹？

    抬步緩緩朝前。樹下，她摸著樹幹沿著樹根走著，在樹的背面她停下了腳步。

    只見一位著白色僧袍的年輕和尚安靜在樹下打坐。他面容清秀，氣質高雅。

    她好奇看著他。

    和尚都長得這麼好看嗎？回想一路遇見的和尚，幸好不是，不然她都想要待在這裡了。悄悄向前一步，微微俯身，嘀咕：「不會是在打瞌睡吧？」

    她正琢磨著，突然，打坐的和尚睜開雙眸。

    四目相對。

    好漂亮的一雙眼睛啊！乾淨透徹，讓人忍不住被吸引。

    「你睡醒了？」善潤笑著說。

    明鏡沒有想到睜開眼會看見一個一身紅衣明艷如火的女仙，她的笑臉讓人倍感舒服。他猜測她應該是這次法會前來的貴客，站起身雙手合十朝她禮貌點頭問好。

    「上仙。」

    「我叫善潤，你呢？」見他無趣，她直起身。

    他面露驚訝。上善若水，潤物不爭。善潤上神，神界帝尊之女，神界最年輕的上神。

    「小仙不識上神，還請恕罪。」他恭敬行禮。「小僧明鏡。」

    「無事，是我收斂了氣息，起來吧。」她揮手隨意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是這個明鏡？」她問。

    「是。」

    「很好聽的名字。」

    「能帶我轉轉嗎？」

    「上神，請。」側身禮讓。

    翌日，法會現場，她才知道原來他是佛主座下最有慧根的弟子。

    法會持續三天，每天她目光忍不住在人群中尋找他，幸好，他離她不遠。側首可見。每次法會結束，她都要單獨向他請教佛法。一來二往，兩人越發熟悉。

    三天時間過得很快。最後一天，兩人在菩提樹下談論佛法後，她說：「明鏡，明天我就會隨父神離開了。」

    他放下手中的佛經，壓下心裡不明情緒，雙手合十道：「上神，一路保重。」

    他的一句上神，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你……我們會再見嗎？」

    「有緣自會相見。」

    第二天，善潤告別明鏡，隨父神返回神界。從那之後，兩人便無來往。她以為她們要下一屆法會才得以再見，沒想到二百年後，父神壽辰時，她再次見到了他。

    父神的壽辰，四海八荒眾神仙齊聚。明鏡是作為西天使者來給父神賀壽的。

    「明鏡，好久不見。」大殿中，她站在他跟前，滿眼欣喜。他沒想到他會來。

    「上神，好久不見。」他恭敬行禮。

    「我說過，你不用對我行禮。」

    「禮不可廢。」

    他還是那麼的固執，和記憶中一樣。兩百年前，在西天的那幾天，她讓他稱呼其名，他也是如此回答。

    這兩百年裡，她常常後悔當初沒有多待一段時間。原有很多話想對他說，這一刻，她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只看著他，笑了。

    聽著她的聲音，看見她的笑顏，一股喜悅在明鏡心裡瀰漫開來。他慌亂垂眸不敢看她。出發之前，師父的話在耳邊迴響：去吧，去渡你的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