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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26:44 作者: 木一了
    關澤又將這條消息看了一遍,但仍然沒有回覆。

    關澤已經記不得從早上開始自己將這條消息看了多少次了,現在已經到了下午, 關澤坐在從京大出發去軍校的大巴,這一車載著這屆數學系2017級1班的所有學生,關澤是他們的負責人。

    開學到現在,關澤和這個班的學生也接觸了一周。見到關澤本人之後,從前那些愛在微信群里和他開玩笑的學生,都不敢當面和他開玩笑,關澤的氣質實在是太不可接近,動不動就冷臉,學生們有些怕他,連以前一直很活躍的莊蘊現在都老實多了。

    關澤的身邊坐著個萌萌的小女生,她一路都心驚膽戰地看著關澤冷冷的臉,知道關澤心情不好,也不敢和關澤說話,只好偷偷地拿手機給好朋友發信息。

    【關老師看起來好高冷好傲慢啊,他身邊溫度都很低……可能心情不好,一直盯著手機在看,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我好怕他……】

    【你怎麼知道是和女朋友吵架?沒準是男朋友呢?哈哈哈!】

    【你說的有道理!2333,關老師更適合找一個男朋友!那種黏人的小男朋友,可萌可萌了。】

    【哈哈哈,你狗命不要了?當著關老師的面瞎說,一會兒看到你可能會死的很慘哦哈哈哈!他現在不太高興,你最好得夾著尾巴做人!】

    【TAT,好的,我老實了。】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將這整個車的氣氛都感染得十分壓抑的關澤,又輕輕嘆了口氣,再將周荻的消息看了一次,心裡想的全是周荻。

    早晨非常沒臉地逃走之後,關澤一個人在小區里失魂落魄地遊蕩了一陣,剛冷靜下來就收到了這條簡訊。

    關澤當時的心情很複雜,如果不是因為還趕著去工作,關澤都不敢回家的,到門口還小心地確認了周荻已經離開,關澤才回的家。他自然是沒有心情吃早餐,辜負了周荻的好意,將剩下的早餐用餐盒打包好送給了保安,又將兔子送去了寵物店,接著關好門窗和水電,收拾好行李,關澤便前往了學校,一直忙到坐上大巴,才終於空閒了下來。

    關澤現在很亂。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逃走、不回消息,都不是因為在生周荻的氣,他有什麼臉面生氣?他才是做得過分的那個人,他氣的是自己。

    懷著這樣複雜的心情,關澤的臉色自然不會很好看。等到目的地的時候,他的臉已經冷得仿佛凍了五年的老冰棍,用這個表情安排學生們進入寢室入住,把整個班的學生都給嚇得夠嗆,關澤還渾然不覺。

    夜裡,將學生都安頓好,初步適應了軍訓宿舍的環境,關澤也回到了領隊老師的宿舍,和他同住的另外三人也是數學系的研究生,因為助教的事情和關澤弄得關係很僵,關澤也正好清靜,洗漱之後就窩到了自己的床上。

    關澤再次打開周荻的那條消息,看了許久,關澤才輸入了「對不起」三個字,縱然他心中有汪洋大海,語言也無法表達一二,他按下發送鍵之後,就匆匆關了手機。

    關澤很清楚,他這是在做蠢事,周荻很可能因為他這一條模稜兩可的回覆生氣,以後再也不理他了。可關澤愧對周荻,他覺得自己活該承受周荻的憤怒,也活該得到了這樣一份溫暖又再次失去。

    失去的滋味,關澤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但這一次,難受和傷心卻像是來勢洶洶的洪水,完全將關澤給淹沒。

    *

    軍訓幾天之後,學生們已經脫了一層皮了,關澤因為工作太認真,每天學生訓練他非得跟著,也累得夠嗆,這樣前所未有的忙碌倒挺好的,讓關澤大多數時間都能壓制住心裡的難受,只有入夜才有空用來傷春悲秋。

    每周日的下午幾個小時,是軍校生唯一能出校門的幾個小時,教官們休息,軍訓的學生們也能休息。現在已經是上午最後一個小時的軍訓了,學生們在踢正步時,關澤也陪著在烈日下曬。

    「學長。」

    有個年輕的聲音在關澤身後響起,關澤回頭,看見莊蘊拿著把扇子站在他的身後。

    雖然見到關澤真人之後有點怕,但比起其他學生,莊蘊還算是很活潑的。

    在軍訓之前莊蘊說自己有問題不能參加軍訓,可能是烏鴉嘴應驗了,軍訓的第二天他就扭傷了胳膊,處理傷處之後他一直沒有參加訓練,只是在其他學生訓練的時候,跟著關澤一起幫忙做後勤。

    「學長,我給你扇風吧。」莊蘊語氣很熱情,笑起來很有年輕人的活力,長得也是高大帥氣,老是讓關澤無端想起周荻。

    關澤猛然發現,這幾天自己想周荻的次數也太多了,看到個個高的就想起周荻的腿,看到個牙白的就想起周荻的笑,關澤覺得自己這樣很不正常,連忙搖搖頭把周荻給趕出自己的腦海,面對莊蘊說:「不用了,你胳膊還腫著,別再弄傷,去邊上休息吧。」

    莊蘊點頭應好,卻還是待在關澤的身邊,一副想和關澤說話又不好意思的嬌羞表情,關澤的心被訓練的學生以及周荻占滿了,根本沒有多注意他。於是到了訓練結束,莊蘊都沒能和關澤說上幾句話。

    關澤將下午自由活動的注意事項給學生們交代了一番,而後又再次忽略了莊蘊,忙自己的事情去,之後回到宿舍,同宿舍的另一個研究生態度冷淡地對關澤說:「剛才門衛那邊讓我給你帶個話,說關老師有訪客。」

    「訪客?」關澤非常驚訝,由於軍校是不允許外人隨便進入的,所以那人不能進來,只能在門衛處登記,但一般情況,也沒有人專門到這裡來登記找他啊,關澤想了想,問,「是誰?」

    室友翻個白眼說:「我哪知道?」

    關澤不再問,心卻開始砰砰跳,第一反應就是周荻來找他了,但關澤很快又在心裡否認,畢竟這些天周荻也沒有來過消息,應當是真的生氣了,怎麼可能來找他?關澤疑惑地想著,打算去校門口看看,可還沒邁步,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人是班上的學生,關澤一接起來,對方就開始嚷嚷:「關、關老師,莊蘊又、又出事了!」

    關澤頓時嚇了一大跳,慌得什麼訪客都忘了,立刻就往門外跑,邊跑便問:「出什麼事情了?嚴重嗎?你們在哪裡?」

    莊蘊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像是隔著電話很遠,正在聲嘶力竭地大吼。

    「我沒事兒!就是、就是踩到香皂崴了腳,學長你別擔心啊啊啊啊走開你踩到我胳膊了!疼死了!」

    「別嚎了,注意傷處,我就來。」聽到莊蘊聲如洪鐘的吼叫,關澤的心在落回了肚子裡,他立刻安撫了學生幾句就掛了電話,趕緊聯繫校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澡堂。

    因為是難得的放風時間,學校里幾乎都沒有什麼人在,偌大澡堂里就只有他們班那三個男生。莊蘊的胳膊和腿都受了傷,躺在地上就動不了,身上蓋條浴巾,另外兩個男生都是細胳膊細腿的,比關澤還瘦,也沒想辦法給莊蘊挪一挪,這麼長時間就讓莊蘊在潮濕的地板上躺著。

    「學長!」莊蘊見到關澤之後眼睛亮了一下,可想到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況又有點尷尬,趕緊扯了扯浴巾,把自己蓋嚴實了,縮著脖子沒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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