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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25:24 作者: 趙史覺
    萬玉深笑著拉下她的手,一臉縱容地給她順毛,然後帶著人出門下酒樓了。

    幾日後,修養已久的乾安帝忽然又上了早朝,不僅面無一絲病容,反而面色紅潤,精神矍鑠。

    太子十分喜悅,說要去護國寺找主持還願,文武百官紛紛恭賀吾皇萬歲。

    萬玉深立在殿下,看著斜前方一身紫色官服的郭霖,只覺得不安。

    傍晚,宮裡來了聖旨,道萬小將軍御前救駕有功,特邀將軍攜妻入宮赴宴。

    消息來的時候,穀雨正在後廚搗鼓冰粉。如今已是長夏,日頭仿佛一整天都曬著,到了黃昏後才叫人能喘上口氣。

    穀雨在家就穿一件藕粉薄裙,搗鼓得滿頭汗,看一旁立著的萬玉深赤色朝服,白色中單,腳踩烏黑皂靴,穿戴得齊齊整整,額角居然都不見一滴汗。

    她偷瞥兩眼,暗暗腹誹:這人怕不是個冰塊精,壓根兒不知道熱。

    最後冰粉做成,穀雨眨巴著眼端給萬玉深,打算彌補上次的失誤。只可惜那碗粉雖然是冰涼剔透的,可上邊撒滿了糖粉甜豆、時鮮果塊,甚至還有幾片薄荷葉,密密麻麻地蓋著,看了叫人不寒而慄。

    後廚大娘都禁不住同情他們家將軍,心想怎麼少夫人看著是個玲瓏的人,手就能笨成這樣?

    但萬玉深卻只神色如常地接過來,問她:「去嗎?」

    穀雨拍拍手上的渣子,不甚在意道:「去就去唄,那大太監不是說宮裡四周都是冰塊嗎?正好去乘個涼。」

    萬玉深無奈地看她一眼,舀起一勺冰粉送入口中。

    穀雨雙眼亮晶晶地問:「怎麼樣?」

    萬玉深眉毛都沒動一下,平靜地吞下去,又笑了:「非同凡響。」

    穀雨氣得一推他,撂挑子不幹了。

    萬玉深站在原地,一勺一勺地吃完了涼粉,把碗留在後廚,朝大娘點點頭才走出門去。

    大娘頗覺稀奇,心說莫不成這粉看著不行吃著不錯?於是湊上前看了看,見那碗底分明糊著厚厚一層化不開的糖精,頓時感到一陣牙疼。

    他們將軍不愧是大英雄,能帶兵打仗,牙口也這麼好!

    --

    大殿上敞著門,溫熱的晚風穿堂而過,卷著冰塊的絲絲涼氣,人在屋裡,分外愜意。萬貴妃扶著乾安帝在桌前坐下,嬌笑道:「陛下龍體安康,臣妾心裡真是高興。」

    乾安帝拍拍她的手:「今天這宴席沒有別人,就當是朕的家宴。」

    萬貴妃一臉感動道:「這是萬家的福氣。」

    這話剛說完,皇帝的家人就從殿外走了進來,朗聲笑道:「兒臣也來湊個熱鬧。」

    乾安帝看見他,招招手:「來,坐朕邊上。」

    蕭長衾笑著應下,走進來皇帝才發現他身後還跟著個姑娘,溫溫婉婉的樣子,顏色甚好。乾安帝眼光頓時一亮,露出笑臉:「衾兒今日還帶了人來?」

    蕭長衾不動聲色地把阮瑩安在身旁坐好,笑著應道:「父皇應該見過,這是阮大人家的長女,單名一個瑩字。」

    一聽是大臣之女,皇帝眼中的興味減了一半,隨口聊了幾句便不再多問。

    身邊雖有貴妃的軟香溫玉,他卻提不起興趣。乾安帝如今精力如壯年一般,身體仿佛也回到了鼎盛時期,可□□都是些入宮多年的老女人,皇后是個病秧子,貴妃、賢妃縱然國色天香,到底失了新鮮感。

    乾安帝覺得無趣,便問:「萬將軍還沒到?」

    也是趕巧,說完這句,萬玉深便剛好帶著穀雨走到殿門口,朝殿裡一拜才走進去。

    「來來來,」乾安帝親熱地招呼道,「朕還能坐在這裡,全是愛卿的功勞啊!」

    蕭長衾垂下眼,藏住眼中的情緒,再抬眼時看向一身牙白錦衣的穀雨,笑了笑:「好久不見。」

    穀雨頭一次近距離面見天子,拘謹地點頭笑了一下,便被萬玉深攬著坐到了一邊。

    落了座,還不待打量一下天子和萬玉深那個貴妃姐姐,先看見一個極其礙眼的人。

    穀雨扯起嘴角,冷笑著用口型道:「喲----」

    阮瑩坐在對面,正對著她和萬玉深,見她挑釁,淚盈盈地低下頭,著實我見猶憐。

    穀雨氣得好笑,轉頭去看萬玉深,發現此人落座第一件事,居然是先拿過碗給她盛湯。

    「喝一口墊墊。」

    穀雨頓時十分想笑。

    乾安帝最喜歡鮮嫩的小姑娘,穀雨又是愛將之妻,老皇帝拉著她聊了幾句以示親近。萬貴妃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個遍,笑著道:「成親這麼久,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是第一次見呢。」

    穀雨覺得她的視線讓人不太舒服,便禮貌而疏離地笑笑:「見過貴妃娘娘。」

    貴妃笑著瞥了眼阮瑩:「別這麼客氣----都是一家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穀雨總覺得她眼中含著一絲不懷好意。

    宴會總共沒幾個人,乾安帝覺得無聊,招了教坊的女子來拉小曲。經過上次一事,老皇帝也怕了,整個教坊被徹查一遍,可疑之人一個不留,剩下的人都清清白白。

    小曲一起,輕歌曼舞,乾安帝自去尋歡作樂,剩下一桌心思各異的人面面相覷,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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