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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25:01 作者: 撿垃圾的貓
康熙起身前,又摸了摸四阿哥油膩的髒臉。
瘦多了。
在昨天傍晚的書信中,康熙就知道了四阿哥回京的消息,還知道走的急,侍衛都沒帶。怕皇后擔心,便沒告訴她。陰天下雨,路不好走,日行百里就很艱難,從烏蘭木通回來,至少要半月。
這才八天就到了,僅比信使晚了一天。
信使可都是訓練有素的,翻山過河是日常便飯;四阿哥是身嬌肉貴的皇子,在此之前,出遠門也就是跟隨太子巡幸蒙古那次,聽說路上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在馬車上坐著。
看著侍衛把四阿哥背走,康熙嘆了口氣:「老四辛苦了。」
這孩子,平日裡在康熙跟前,少言寡語的,沒想到如此重感情。佟寶珠也跟著感慨了句:「看這樣子,這一路是沒歇著。」
「是啊。他自己的衣服也不知道弄哪裡去了,身上穿的這件是在路上尋的吧。」
因為掛心著四阿哥,康熙沒再回清溪書屋,理所當然地去了觀瀾軒旁邊的集鳳軒。坐在集鳳軒院子裡的葡萄架下,聽宮人一會兒一稟報。
「太醫說沒事,暈倒是因為精疲力竭所致。」
「給四爺洗過澡了。」
「好不容易把四爺喚醒,喝了大半碗米粉,就又睡了。」
「給四爺剃過頭了。」
「給四爺收拾乾淨了。」
「四爺正睡的香......」
到了午後,佟寶珠勸康熙:「太醫也說了,四阿哥身體無礙。皇上去屋裡歇會兒?」
康熙未置是否,而是說:「有人給朕的信里寫,清理戰場時,除四阿哥之外,諸皇子均是身先士卒的忙碌。又特意解釋,說大約是四阿哥身體有恙,所以一直在帳中。皇后你怎麼看此事?」
佟寶珠站在康熙背後,給他捏肩:「四阿哥不是怕吃苦受累的人,許是不願看到慘烈的場面?臣妾沒上過戰場,但也能想像得出來,我方的屍體,敵方的屍體縱橫交錯,四處都是血跡,不忍直視。」轉話又道,「也可能,他是覺得自己干那些粗活遠不如兵士們,和他們一起干,別人又要關照他,擔心給大家添麻煩。還不如躲到一邊去。」
「朕原是想親征。親征是要多花許多費用,但意義不同。朕親征,不僅能震懾叛敵,同時也能鼓舞士氣。無論兵將,都會報著一顆必勝之心上戰場,將會是一場必贏之仗。」
康熙望著院門的方向,沒帶什麼情緒地說:「同理,皇子們隨軍上戰場,不僅是讓他們增長見識;他們還是一桿杆的旗幟,別人看到皇子們的身影,就知道大清國面對外來的侵略,絕不等閒視之。」
佟寶珠明白康熙要表達的意思,但沒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四阿哥既使在戰場上有偷懶行為,被人暗中參奏,現在也不是指責的時候。
就憑這份千里迢迢趕回來的孝心,就該什麼都原諒了。至於過錯,日後有的是時間,再慢慢教導。
拿不準康熙的所思所想,佟寶珠含糊辯解道:「可能四阿哥覺得皇子眾多,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別人不會注意到他。」又笑呵呵地說,「年齡小嘛,才十幾歲,還是個孩子呢,沒皇上考慮的深遠。等以後得閒了,皇上再慢慢給他講道理。」
「那怎麼能一樣?」康熙扭頭看她:「他是皇后的兒子,是嫡子,是除了太子之外,身份最尊貴的皇子。」單聽語氣,還以為四阿哥是皇后親生的。
佟寶珠不知如何接話,便把話題引到了太子身上:「想必太子更是心急如焚,皇上什麼時候給太子寫信?」
康熙站起身道:「那邊還有很多摺子沒批,朕去看看元元們,就去清溪書院了。晚上過來用晚膳。」
康熙的病好了,太后回了紫禁城,元元們便又抱回了集鳳軒。四五個月的孩子,已經會翻身了。三個放在一起,十分熱鬧。
不是這個翻身,把腿壓在了另一個身上;就是這個伸著小手,去摸對方的臉;還有拱到別人頸窩裡,又抓又咬的,口水塗了別人一臉,惹得另一個哇哇哭。
康熙最喜歡的事,就是坐在一邊,和皇后說著閒話,看著他們這般鬧騰。聽著他們的哭聲,就心裡歡喜。
因為他發現了,他們哭,大部分的時候,並不是真哭。張著小嘴干哇哇,根本就沒淚。
只要是一抱起來,立馬就能止著哭聲。與其說是哭,不如說是他們情緒的一種表現。想讓人抱呢!
此時三個崽崽,剛睡著,還算老實,各自安穩地躺在各自的領地里。小三元大約是夢到了什麼好事,突然傻呵呵地笑了一聲。
康熙挨個摸了摸他們光滑的小臉蛋兒,輕聲說:「太子三歲半的時候,出過痘,皇后知道嗎?」
「有些耳聞,聽說十分兇險。」佟寶珠看出來康熙心情有些低落,為了調節氣氛,她自裝沒注意,笑呵呵道,「早些出痘是好事,再也不用操這個心。」
「朕登基這麼多年,只在太子出痘的時候,停過朝政。」康熙摸著床的圍欄,緩聲道,「朕記得很清楚,從十一月二十七,至到臘八次日,一共二十二天,各部院的奏章全部都交由幾位朝臣們處理。」
「朕全心全意的守在太子身邊,親手餵他吃東西,親手給他擦洗,陪他度過了整個出痘時期。他痊癒之後,朕喜悅萬分,還祭掃了方澤、太廟、社稷,並向天下臣民宣告這一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