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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25:01 作者: 撿垃圾的貓
佟寶珠眨了幾下眼,接著揉了揉鼻子,笑呵呵道:「不是不是,臣妾是凡人,是康熙皇帝的皇貴妃。」
次日下朝後,康熙去了慈寧宮,太皇太后仍睡著。她現在作息混亂,時睡時醒,不分白天黑夜。
康熙在床前站了一會兒,交待宮人、太醫以及值守的純親王和恭親王,讓他們好好伺候。說是等晚上,換他和大阿哥值守。
眾人看到康熙除了削瘦,面容冷峻之外,與尋常沒什麼兩樣,暗自鬆了口氣。
傍晚的時候,五阿哥在內左門與佟寶珠走碰面,把佟寶珠寫的兩個生辰八字測出的結果,交給了她。
「那道人說,天機不可泄露。用蠟丸封著,兒子沒看。」五阿哥低聲道,「那道人還說,倘若不是死局,有法可破。」
佟寶珠打開看。
一個是:慧星將落。
一個是:與紫氣相剋。
五阿哥又說:「這人有些真本勢,皇阿瑪曾秘密召見過他。他現在輕易不再露面,是兒子救他出的牢房,他才給了兒子這點薄面。」
佟寶珠把兩個紙條緊攥在手心裡,一副輕鬆的樣子,笑道:「五阿哥有心了。回頭,本宮讓人送賞到你的住處。」她知道五阿哥圖的不是賞,但要送給他一個向她透露信息的理由。
紫禁城裡看著繁花錦簇,其實步步都是地雷陣,一步不小心,踩錯了就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些,有些事被康熙知道了,就是太后也保不住他。
帝王多疑,在大清江山面前,誰都不會信任。
自從康熙每日晚上去慈寧宮裡伺候,太皇太后的身體逐漸好轉,到了臘月二十一,已經能坐起來用飯了,而且神志清醒。
「年底了,前朝的事務忙。皇帝不用在這裡伺候,這麼多人呢。」
康熙垂著眼皮道:「孫兒想在這裡守著。」
太皇太后看攆不走他,對佟寶珠說:「皇貴妃把皇帝請承乾宮去歇息吧,皇帝的身體最要緊。」
這就是旨意了。
康熙沒叫輦,出了慈寧宮的門後,牽著佟寶珠的手,走過隆宗門,穿過內左門,進入了內廷東側的南北甬道。
「朕第一次牽貴妃的手,也是走在這條路上。貴妃穿了件寶藍底白雲紋的雲錦旗服,頭上戴著纏金絲藍色絹花。」
「像是一朵藍色的雲。」
「朕問貴妃冷不冷?貴妃明明冷,卻說不冷;朕明明想把披風借給貴妃,卻裹得更緊了。」
泛著黃暈的燈光,默默地安撫著冷風四竄的甬道,安靜而平和。身後跟著的兩隊人,腳步很輕,連細微的聲音都沒有。低沉的說話聲,就顯得異常的響亮。
康熙歪頭看著纏裹得只露了兩隻眼睛的佟寶珠,笑問:「貴妃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
佟寶珠笑道:「在聽皇上說話。」
進了屋內,洗漱過後,康熙又問:「貴妃在想什麼?」
佟寶珠反問道:「你猜?」
康熙認真地說:「聖母馬利亞?」沒等她應話,立即又用堅定的語調說,「朕最近睡眠不好,貴妃陪朕睡。」他打定了主意,她無論說什麼,他都不聽。
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佟寶珠笑道:「好。」
這個「好」字,就像是扔進乾草堆里的火柴,「轟」地起了火苗,然後烈烈燃燒起來;又像是點了火的煙花,「蹭」地躥上了天空,然後炸開了滿天的花雨。
「好冷啊!」康熙迫不及待地躺上床後說道。待佟寶珠上了床,把人撈進懷裡,急聲說道,「讓朕暖暖,就暖一會兒……」男人類似的話,通常都不能信,通常都會得寸進尺。
次日康熙去早朝後,佟寶珠有些記不得兩個人究竟是怎麼滾在一起的,就記得他微濕的眼角泛著紅意,和他說的那句:「表妹,你相信我,我會對你好……」
這聲「表妹」像一把帶著金環的大刀懸在了她的頭頂,嘩拉拉地提醒著她,和康熙是血脈近親。
承乾宮的宮人,雖然待她都貼心,卻沒有一個心腹之人,她只好去找容嬤嬤。
再三跟容嬤嬤強調,她的身體不適合生孩子。懷上一次,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佟寶珠不知道的是,她的話,不久之後就傳到了康熙那裡。康熙把她的話理解成了,有嫡子出生,她將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
有朕在,有什麼可擔心的?
「去找胡太醫拿。此事,不許再告訴任何人。」
接下來幾日,康熙一直宿在承乾宮裡,直到二十五日的深夜,有人叫門,讓他去慈寧宮。
「老祖宗怎麼了?」
「那小太監傳話毛躁的很,沒說是什麼事兒。」黃忠極力穩著心神道,「萬歲爺您別著急,天冷的很,您穿戴整齊再出門。」
天亮後,宮裡為新年掛起來的紅燈籠全部收了起來,換成了白幡。
太皇太后薨了。
很多人都說,太皇太后活著的時候,一心為大清國著想,就連薨世,也在為大清國著想。
如果不是新年假期,皇上怎麼有時間日日為太皇太后守喪。
一直守到正月十六開朝。
也有很多人說,皇貴妃不愧是後宮之首,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太皇太后喪儀這樣的大事,在她的主持下,有條不紊。
還有人悄悄地議論,估計周年喪期一過,就會晉封為皇后。看康熙和太后對她的態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