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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20:01 作者: 沈青
    油箱裡甚至貼心地加滿了油,而儀錶盤上擺放著一張地圖,用鮮艷的馬克筆標出了一條路線,直直向北,箭頭一直指向了北方的一座孤城。

    那裡僻靜孤立,遠離大城市,周圍又有軍隊駐紮,向來境況不會太差。

    蘇碧的意思,赫然是讓他前往那裡。

    霍鈞目光深邃地望著地圖,看著那條劃好的路線,所有的路徑都小心地避開了人滿為患的大城市和擁堵的高速路,顯然是用足了心思。

    他靜靜地注視許久,驟然踩下了油門,車身迅猛離去。

    已悄悄躲進車內的蘇碧,驚愕地發現車一駛出精神病院的大門,竟是轉向了另一個路口,駛向了與自己標明的截然不同的方向。

    她心中一震,從后座上緊緊盯著霍鈞冷峻緊繃的背影,怔怔地對辣條在心中說道:「這娃想搞事情啊!」怎麼不按她的劇本來(╯‵□′)╯︵┻━┻!

    辣條默然。「……到底想搞事情的是誰?」

    看著滿屏的馬賽克,它沉悶地心中鬱積了一口老血。「你穿上衣服好不好?」----好歹讓它不要再看馬賽克QAQ。

    蘇碧:「不行,穿上衣服還怎麼隱身:)?」

    她的隱身技能有一個最大的弊端,就是只能隱藏住自己的身體和氣息,卻是隱藏不了穿戴在身體表面的衣服和首飾。

    當她最初穿越到這個世界一睜眼的時候,就驚悚地自己竟然裸身站在衛生間內,而鏡子裡面空無一物。她驚愕地發現,自己成功獲得了一個隱身技能,能夠全然隱藏住氣息,不被任何人或者喪屍發現,像是空氣一般消弭在無形之中。

    而當她找到衣服穿上時,卻是更加驚訝地發現鏡子裡面竟然只有一套衣服在空氣中飄蕩,畫面詭異而奇怪。她使出了渾身解數,快要抓破了頭,最終也沒有解除成功自己的隱身狀態。

    無奈之下,就只好褪去了衣服,行走在黑暗中,重新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

    聽到她的話,辣條無奈地沉默。

    車悄然行駛在道路上,不一會兒竟是向郊外的別墅區駛去。那裡風景優美,豪宅散落在半山腰上,像是一顆一顆明珠鑲嵌在亮麗優美的風景中。

    霍鈞躲過路上遊蕩的喪屍,直直地駛向其中的一座豪華住宅。直到鐵鑄的大門出現在視線中時,他才緩緩停下車,驟然下車鎖住,推門而入。

    蘇碧站在門前,愣在了原地。

    「……這是我家?」

    蘇碧驀然望著眼前熟悉的大門,神情怔忪。這是她的家,曾經數番邀請過霍鈞來玩,但是始終沒得到他的鬆口答應。

    為此,以前的她亦曾經黯然神傷過。卻是想不到,鈞離開精神病院的第一目標竟然會是選擇來這裡。

    她遠遠跟在霍鈞的身後,進入了豪宅的大門。庭院裡糙木成群,修剪精緻,一片靜謐安然的氛圍,仿佛過往欣欣向榮的和睦時光還停留在這裡。

    但是跨進大門之後,她卻愕然發現裡面已經混亂一片。

    尊貴精美的擺設被隨意地倒在地上,不少行李箱斑斑落落地拖掛在通向二樓的樓梯上,顯然是被人中途匆匆拋棄的。從散亂的場景來看,一眼便知這家人撤離地匆忙。

    蘇碧心中微沉,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心頭一時間複雜萬千。尤其當她的目光落到牆上掛著的一副油畫像時,整個人的腳步驀然一頓,不自覺地停留了下來。

    油畫上,赫然是一家四口的甜蜜溫馨畫像。一對中年夫婦微笑著站立著,他們的身前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明媚開朗的笑容里讓人看了忍不住心情愉悅,心曠神怡。而緊貼著她站立的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更是有著圓乎乎的小臉蛋,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線,臉上開心的笑容感染到了所有人。

    她神情怔怔地看著這幅油畫,心頭百感交集。任誰也想不到,這幅油畫上親密和睦的一家人竟是在末世來臨之前就四分五散。

    打敗他們的,不是突然起來的艱難末世,而是人心。

    蘇碧微微地斂住了眸子,心中一絲壓抑悲痛的情緒掠過。她的手定定地撫上了油畫中女人溫柔的面龐和小男孩稚嫩可愛的臉,一時間靜默無語。

    寂靜中,辣條忍不住開口安慰道:「他們在B城好好的呢,有舅舅照顧,你不要擔心。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前往B城與他們會合。」

    聽到這話,蘇碧的眸子一沉,將所有翻湧而起的情緒斂去,整個人驀然像是一把劍一樣堅定無比。她收住了手,最後看了一眼媽媽和弟弟的畫像。

    B城,赫然就是她給霍鈞地圖上標明的目的地。

    她的舅舅在那座北方孤城任職,在軍隊身居高位,定然有守護住媽媽和弟弟的能力。而在這裡上大學的蘇碧,卻是在末世爆發之時立時就被迫斷了所有的通訊和聯絡,只來得及先去準備好所有路途中必須的物資,營救出霍鈞。然後,隨他一起前往B城。

    她深呼吸一口氣,心中的主意打定,目光堅定地望向室內,繼續向著霍鈞走去。

    上了二樓,她才發現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半開,霍鈞竟是走進了自己的臥室。他立在房間內,目光低斂沉默地掃視過房間內的擺設。

    淡粉色的牆紙,低調奢華的公主床,寬闊的衣帽間和滿滿一屋子的精緻衣物,滿滿都是富裕豪宅的感覺。他驀然看著這一切,仿佛那個人的氣息還殘留在房間裡一般,唯有床頭凋零枯萎的鮮花才昭示了不同之處。

    它的主人,早已不在這裡。

    他驟然收緊了雙手,走向了她的梳妝檯,將上面的一個相框猛然掰開。

    蘇碧:「他想做什麼?」正在衣帽間對著一屋子大牌衣物戀戀不捨的她,愕然回頭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霍鈞強勁有力的手指一把扯下相框中她明媚笑容的照片,放進了貼近自己胸口的衣服內袋,隨後踏步離去。

    辣條:「或許,是他想拿著你的照片回去記小黑本本?」

    蘇碧:「……」

    兩人再次折身返到樓下之時,霍鈞竟是對著奢侈的裝飾也擺設看也不看,步履湛然地直直向著門外走去。蘇碧在他的身後,心中淚流滿臉地狂喊:「大哥,帶上這個瓷瓶!這是元朝的青花瓷,價值一個億!」

    「要不帶上這個牆上的油畫啊,拍回來的時候好貴呢,換成錢能拿出去砸死人!」

    「再不濟,求您老好歹帶上這套黃金,壓秤分量足著呢/(ㄒoㄒ)/~~!」

    ……

    霍鈞腳步匆匆,目不斜視,迅捷地走出了蘇家豪宅的大門。眼瞧著他就要上車離開,卻是想不到他的腳步驟然在車身前停頓了下來。

    「出來!」他目光微沉,冷然地突然開口說道。

    蘇碧:「……他發現我了?」

    一時間,辣條也有些不可置信,目光呆呆地望著頎身靜立在車前的男人,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不可能吧?」難不成他能看破蘇碧的隱身?

    當即,寂靜的氛圍中流淌著一股緊張和沉默。

    他漠然等了一會兒,旁邊的一處灌木叢後才悄悄發出了窸窣的響聲,爬出來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他微微有些青澀的臉龐對上霍鈞冷冽的眸子,就立時有了幾分的心虛。但是,眼前的境況由不得他多想,鼓足了勇氣開口說道:「你去哪?能帶上我嗎?」

    聽到這話,霍鈞目光幽深地盯著他,沒有回話。

    少年當即局促不安地蹭了蹭自己鞋,凌亂的衣服和頭髮上顯然表明了他這幾日過得有多麼不好,甚至可以說是經歷了水深火熱、翻天覆地的地獄一般災難。

    看著遠處的喪屍漸漸地圍聚了過來,少年的瞳孔當即恐懼地微縮,語氣急促地低喊道:「你帶上我吧,我什麼都能做!真的!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他腳步倉亂地向著霍鈞靠過來,卻見對方已經冷然地開鎖上車,啟動了發動機,眼見著就要離去。

    立時,少年就心頭慌亂,有些急了。他倉亂的眸子驚懼地望了一眼遠處的喪屍,當即顧不上其他,緊緊地扒住了他的車窗,急聲脫口而出喊道:「你別走!你----你是不是來找蘇碧的?我知道她在哪!」

    他的話音剛落,霍鈞霎時間眸光一沉,一雙鷹眸般鋒銳的眸子緊緊地盯在他的臉上。「你知道?」

    「對對,我知道!」少年額頭急出了汗,倉亂著聲音急急地回應道,生怕他不相信。「我跟他們家住了多年的鄰居,從小到大有什麼不知道的?就連她家的貓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霍鈞眸光一深,突然打開了車門鎖,道:「上來。」

    「哎!」少年忙不迭地屁股尿流爬上了副駕駛,還沒等坐穩座位,就驟然驚覺車身一瞬間飛馳出去,擦著一個喪屍的身體迅速駛離。

    眼瞧著喪屍灰暗獠牙的臉龐在車窗上緊貼著一閃而過,少年驚嚇地嚎了一聲,屁股尿流地緊緊抱住了座位,差點嚇得哭出來。

    「大哥QAQ!」

    他一臉受驚鬱悶地看了霍鈞一眼,卻在他冷峻的側臉下自動收住了聲音,什麼話都不再敢說。然而,忍了一會兒,終於忍到車駛出城外,遠離了喪屍的包圍群之後,才按耐不住話匣子,開口說道:「大哥,我叫陳東,你叫什麼?」

    霍鈞冷沉不語,冷然的眸子直直地望著前方的路,甚至連一絲回應都沒有給他。

    一時間,陳東尷尬地乾笑了兩聲。

    沒想到,霍鈞竟在此時直接開口問道:「蘇碧去了哪?」

    聽到他的問話,陳東不由唏噓地長嘆一聲,「她家裡前陣子出了事情,老爹搞上了小姨子,她媽一怒之下就離婚,帶著小兒子離開了。蘇碧在這裡上大學,才沒有走,但是也好久沒有回過家了。要我說,豪門不都是這樣嗎?我媽就和我爸是各玩各的,兩個人全全不著家,也倒是相安無事。沒想到這末世一爆發,就剩我一個人困守在家裡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活著還是死了……」

    陳東的神情忽然黯淡了下來,囉囉嗦嗦地說著。

    霍鈞眸光沉靜,徑直打破了車廂內沉寂的氣氛,沉聲問道:「她到底去哪了?」

    陳東擰著眉頭,悶頭苦想著答道:「你問蘇碧?我這也很久沒看過她了,不過猜想----」

    「呲----!」

    一陣響亮的剎車聲驟然響起,陳東立時頭腦一激凌,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急聲高喊道,「----不是猜想,她一定!一定在B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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