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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20:01 作者: 沈青
而後,她隱匿的行蹤被廣華發現,兩人隔著重巒疊嶂的一眼凝望,方才結下了之後不解的緣分。
「可是----」蘇碧疑惑地看在炎獸身上,從它碩大無比的腦袋一直打量到長滿了尖刺的尾巴尖,掩飾不住驚疑道,「它明明以前不是長這樣子的啊!」
----以前明明是個小可愛,現在怎麼長成了一隻小巨怪?
聽到她的話,炎獸不由憂鬱地垂下了腦袋,大大的眼眸中滿是傷心和悲涼,心中悲切地將自己的身子調轉了一個方向,用屁股背對著眾人。迎風落淚的姿態,說不出地悲傷和心酸。
松子無奈地小聲對她解釋道:「時間過去了這麼久……」
他雖未說下去,蘇碧卻是瞬間瞭然。----時間是把殺豬刀。總歸是自己從小照顧長大的萌寵,現在雖然往丑萌丑萌的路上走了許久,但看久了之後還是很萌的。
再一惦念起以前那段親密無間的日子,她更是笑語嫣嫣地將粥鍋從廣華的懷裡搶了過來,在他眼巴巴心痛的表情中,將香氣撲鼻的碧梗米粥毫不客氣地分給了炎獸一些,立時就讓沉浸在自我悲傷中的炎獸滿地復活。
廣華垂死掙扎,伸長了指尖,「我的粥----!」
蘇碧笑眯眯地又將粥分給了松子一碗,而後才將一小碗粥遞到了他的面前。
廣華捧著得來不易的粥,只覺得自己滿心滿肺都是熱淚,情不自禁地抬頭不死心地瞧了瞧空無一物的鍋底,問向她道:「你吃什麼?」
聽到這話,蘇碧不由輕笑了一聲,平淡清麗的臉上雖然不是絕美,但是一雙粲然明亮的眸子卻是含滿了愉悅的笑意,更加引人注目。她故意壓低了聲音,緩緩地附在他的耳邊說道:「聽說,吃上一口仙人肉,能夠多活五百年。」
一瞬間,廣華全身的汗毛都被炸了起來,緊張地一手緊緊揪住了自己的領口,一副抵死誓死不從的樣子,警惕地望著她。
松子:「……師父,阿碧逗你的啦。」
廣華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你們不要騙我了!說,你們把我哄下山,是不是就打的這個主意?」他驚懼極了,清俊淡雅的臉上哪還有仙人一絲的從容不迫、波瀾不驚,就連眼底也悄然浮現起幾點洇紅,仿若淚意潺潺。
松子:「……」
蘇碧笑得歡快無比,「桀桀桀,松子,你說我們把他紅燒還是清蒸好?」
廣華抱著粥碗,紅了眼眶,「你們----就算是死,我也要當一個飽死鬼!」他含著熱淚和幽怨,狠狠地捧起粥碗喝了一大口,立時就被滾燙的粥燙到了舌尖,「嗷!」
看到這一幕的松子又急又氣,「師父!唉,阿碧你不要再嚇師父了QAQ!」他左右為難,應接不暇,直到一頓兵荒馬亂的晚飯終於吃完,天邊的夕陽西斜,才方然覺得心好累。
天邊最後一抹夕陽斂去了光芒,淡淡的夜色開始悄然籠罩,吃得飽飽的廣華開始起了困意,對兩人說道:「不如我們先回去吧,明天再出發。」
回頭看看,他們赫然才剛剛走到山腳,隱約間可在暗下來的天色中看到仙來峰上的宮殿輪廓。
松子無言地看了一眼家的方向,卻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堅定無比地說道:「不,我們不能回頭了,必須繼續走下去。」
這等毅力,就連蘇碧聽了也不由佩服。可是夜宿荒郊野外畢竟不是易事,更何況帶著廣華這顆炸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爆炸。
她靜悄悄地沉眸望了廣華一眼,霎時間就讓他毛孔聳立,一股寒意湧上了心頭,直覺地自己就是被對方惦記上的一盤菜,只待大分八塊,心中不由驚懼悲傷了起來。
「我----」
卻想不到,他剛出口了半句話,就緊接著被松子斷然打斷,直接說道:「我們一起上炎獸的背,天黑之前能到山下的小城。」
「----我不!」立時間,廣華就梗著脖子將頭撇到了一邊,誓死不從,「它太醜了。」
被無辜重傷的炎獸,只覺得自己心裡一片悲痛。
然而,作為虛弱病號的廣華,卻是毫無表決權,最終還是在蘇碧的拖曳下,被硬生生地拽上了炎獸的背。幾人剛剛坐定,炎獸就驀然飛奔出去,幾個跳躍間轉瞬就飛馳過山澗,只有凌冽的狂風在他們的耳畔呼嘯而過。
廣華:「啊啊啊!----慢、慢一點!----不要這麼快----我我我*&*&%……¥%」
蘇碧隨手將一個包袱塞到他的嘴裡,耳邊可是清靜了。
等到濃黑的夜幕完全降臨之時,幾人悄然乘坐在炎獸的背上,來到了仙來峰外的一座小城門外。這座小城繁華而熱鬧,縱是天黑了之後,路上的燈火猶然繁盛,街上遊人如織。
沒有想到,他們正好趕上了上元節這一日。
滿街的大街小巷都是絡繹不絕的人群,猜燈謎的,賣花燈的,擺攤雜耍的,各種各樣的小攤小販都滿布在街上,數之不盡的人穿梭其中,笑語嫣然。
蘇碧等人走進街市中,立刻就像是走進了神奇的大觀園一般,被無數平日間不易見到的景象迷住了眼睛。就連已經有些瞌睡了的廣華,亦是忽然起了精神頭,興致勃勃地四處望著絢爛多姿的街景,清俊的眉眼間說不出的神往和歡快。
卻不防備,路上走著走著,就突然被幾位姑娘笑嘻嘻地塞了一方手帕或荷包,回眸羞澀地望了他一眼。
廣華當即一愣,舉著自己懷裡的手帕傻乎乎地問道:「這是什麼啊?」
蘇碧:「……」
上元節這一日,正是深閨里的姑娘們難得結伴出遊賞月觀燈的一日,遇到心儀之人會名正言順地向心儀人送出手帕或者荷包,表示愛慕之情。可偏偏今日,她們遇上的是不解風情的廣華。
她輕咳了咳嗓音,打趣道:「這是賣身錢。你一旦接下了,回頭就得進人家的家門,成了別人的盤中之物。」
一聽她的解釋,廣華立時就緊張了起來,忙不迭地將手帕塞到了她的手裡,連連搖頭拒絕道:「不不不,我不接。」
蘇碧:「……那你送給我做什麼?」
廣華一雙清亮明澈的眸子望著她眨了眨,雖是沒有開口說話,但是眼眸間的期待之情分明泄露出了他的小心思,巴不得她趕緊被人帶走,再也管束不著他。
霎時間,她就被氣笑了。
「(⊙v⊙)嗯,我去了也好,正好明日的早餐午餐晚餐都不用我做了,碧梗米粥、泡仙糙茶、曬書背人等等活兒也可以撂下----」
「嗖!」廣華飛快地從她手裡一把奪回了手帕,順手又塞給了旁邊路過的一個壯漢。
壯漢冷不防地盯著手裡突然降下來的手帕,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等他抬頭望見清俊貌美、恍若謫仙的廣華時,頓時整張臉盤都羞得滿面通紅,嬌嗔地看了他一眼,腳步輕快地舉著手帕跑走了。
廣華:「……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見到這一幕的蘇碧,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街上行人眾多,摩肩擦踵,絡繹不絕。松子輕車熟路地帶著幾人穿梭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家安靜而偏僻的小客棧。這裡雖然地處僻靜一點,但是客房內卻甚是整潔,從窗口望出去,亦能遠遠地看到燈火通明的街景,讓人心情愉悅。
店家小二送上了熱水,為幾人置辦好了膳食,他們關了門,才終於能放鬆一番。這一日的行程雖是走了不遠,但說不出的累人。
幾人一起用了膳之後,就回到了各自的廂房,蘇碧掩住了門,褪去衣衫,踏進了木桶,將自己沉浸在溫暖乾淨的熱水之後,渾身的疲憊這才全然釋放了出來。
她一邊將熱水撩到自己身上,一邊沉靜地思量著這次的任務。身受重傷之後,廣華不僅靈根大損,力量潰散,整個人的身體都處在了岌岌可危的邊緣。若是找不到救治之法,恐怕他將不久於人世。那麼不管她如何想攻略他,都會沒有回天之力。
所以,她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他的性命。
偏偏他身受重傷,心智也因此退化,現如今行為舉止仿若一個十幾歲的孩童一般,天然純至,心思簡單,所有的想法都擺在了臉上,與她印象中那個清俊淡漠、高高在上的仙人判若兩人。
蘇碧一面覺得應接不暇,一面卻又恍然生出了一股新奇的感覺,十分想拿攝像機將他現如今的一幕幕一種種給記錄下來,想知道當原主回歸之時,他看到了又會怎麼樣。
----恐怕會惱羞成怒吧?:)
她狹促地想著,正莞爾間,卻猛然聽到自己的房門被砸得砰砰響,松子心急如焚的聲音在門外喊起,「糟了!阿碧,師父不見了!」
立時間,她稍稍一怔,隨意起身披衣,急速地下樓同松子一起去尋人。「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去哪了?有沒有留下什麼訊息?」
聽到她的問話,松子急得差點快哭出來。「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我剛才進去的時候,就突然發現師父不見了!」
慌亂間,他也慌了神,滿臉都是深深的悔恨,怎麼就將師父一人留在房間裡了?
蘇碧深呼吸一口氣,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頂,道:「不要急,我們分頭去找,一會兒在這間客棧門口會合。」
聽她拿定了主意,松子慌亂的心裡也逐漸安定了下來,點頭答應道:「好。」當即,兩人就一東一西分頭行動,各自去尋人。
然而,此時街上的節日氣氛還未消散,路上不少行人結伴成群,一邊悠閒地賞著花燈,一邊笑語嫣嫣地閒聊,十分愜意。
蘇碧神色匆匆地快步走在街上,不顧眾人的訝異和矚目,大聲呼喊道:「廣華!」卻只引來了不少人驚訝側目的眼神,沒有聽到自己預想之中那人的回答。
匆匆找了幾條街,由人潮如織的繁華街市到悄無人煙的偏僻小巷,俱是沒有發現對方的身影。甚至連連詢問了不少攤販,都沒有看到他的一絲蹤跡。
她的心,霎時間就沉了下來。
直到她心底絕望,準備重返客棧門口詢問松子那邊的消息時,她才倏然間從一個打更人口中得知了一條至關重要的訊息,順著他所指的方向,飛奔向了河邊。
那裡的河面上正悠悠蕩蕩漂著不少花燈船,在靜謐的黑暗中發出柔和溫暖的亮光,直讓人心情安然而愉悅。而河邊立著一個小小的攤子,恍若黑夜中的一盞明燈,散發出了溫暖氤氳的光芒,吸引著人的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