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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20:01 作者: 沈青
蘇碧心裡一驚,恍然升起了一股異樣之感。剛才在門外,根本沒有聽到屋子裡面有什麼劇烈的打鬥動作,讓她以為時澤只是警告了他一番。但是從王海洋現如今的狀態來看,這決然不是簡單的警告,卻更加像是被徹底地嚇破了膽子。
「王海洋?」蘇碧沉聲詢問道,直直地打量著他臉上的表情。
她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揮動,卻是沒有引起對方絲毫的注意,眼神更是渙散驚懼得找不到焦點,整個人都陷入到了激烈驚恐的狀態中,仿佛是茫然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
「你還認識我嗎?」蘇碧低聲詢問道,試探地讓他看向自己。
然而,王海洋的反應卻是出奇地奇怪,嘴裡只能發出「嗬、嗬」聲,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仿佛是語不成音,不會開口說話。
立時間,蘇碧的心就忍不住沉了一瞬。她靜靜地望著他,心裡覺得痛快淋漓,更是感覺這樣的渣人罪有應得,哪裡會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她安靜地看了許久,才驀然輕聲開口說道:「真應該讓如蘭看看你現在的這副摸樣,可憐,又可悲,更加的讓人可恨。」
她的這句話來得突然,仿佛沒頭沒尾,也沒有引起王海洋的一絲回應。
「嗤!虧你還稱得上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年少有為,骨子裡卻是一個實打實的渣滓。如蘭對你盡心盡意,將所有的感情都牽繫在了你的身上,甚至把自己也交付給了你。但你是怎麼做的?在外勾搭小三,對她冷嘲熱諷,甚至她肚子裡的孩子你都懷疑是野種,不肯擔負一丁點責任。王海洋,你真不配當個男人!」
蘇碧低聲怒叱一句,只覺得尤不解恨,「你根本就不是個人!畜生!」
她的眉眼間壓抑著怒氣,只覺得這通話罵得暢快無比。對於這種表面風度翩翩,實則爛到骨子裡的渣男,沒有一絲同情之意。
「我這個人,向來都是以德服人。」她從書包里掏出了自己帶來的一根結實木棍,在手裡掂量了兩下。
一旁豎耳聽的辣條完全驚呆了。……啊?這叫以德服人?你不要欺負我讀書少QAQ!
蘇碧勾起了唇角,拎著木棍走了過去,「我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糙除根!徐如蘭是我的朋友,你既然欺負了她,就不要怨我對你下狠手。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作孽犯死,罪無可恕。」
她高高地舉起了木棍----
「砰!」
隔了沒幾天,學校里就驟然傳來了一個驚悚的消息。王海洋在醫院被人打了!
這一回,非但他是下身骨折,更是有風言風語的謠傳說他的子孫根出了問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有些痴痴呆呆。不管問他什麼,都呆呆愣愣的,一臉驚恐的樣子,無法正確有條理地回答問題。
一時間,王海洋的家人又哭又喊,驚慌失措地將他送到了省城醫院治療,不知結果如何,能否正常回到學校上課。
學校里的老師同學們聽說這個消息,都震驚地不能自已,紛紛猜測著罪魁禍首是誰。有的人不免將目光投到了蘇碧的身上,懷疑是她暗中動作,更是害怕她的心狠手辣。但這份猜測終究沒有證據證明,只是私下裡在學校流傳。
蘇碧卻發現,身邊的同學悄悄離自己疏遠了許多。
她不甚在意這一點,依舊安分低調,每日到學校報到上課。最終,離奇的流言和猜測還是被高三的緊張節奏沖淡,漸漸地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之中。
直到一個月後,他們才得以休上半天假,終於能夠不上課,回家放鬆一下。蘇碧便趁著這半天的假期,匆匆溜走,跑到了一處海邊孤山的半山腰處,那裡一些姑娘已經來到,齊齊都靜默地立在了樹林間。
蘇碧放慢了腳步,在眾人沉默的讓行中,靜靜地走上前,將路邊摘得一束開得燦爛的花放到了一座小小的土堆上。
粉嫩的花瓣襯著深褐色的泥土,在微風中輕輕擺動,讓人的心理格外凝重和悲傷。
甚至,土堆上都沒有立上一塊墓碑。只因這條逝去的生命太小太過柔弱,在未曾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前,便去了另一端的彼岸。
蘇碧垂首,握住了一旁徐如蘭的瘦削肩膀,給她支持的力量和無聲的安慰。徐如蘭臉色蒼白,冷如冰山的清麗臉龐上閃過一絲苦楚和悲哀,最終隨風而逝,神色越發冷冽。
見到她的這幅樣子,蘇碧只能在心裡默默輕嘆一聲,知道這樣的傷口最終還是要靠時間來治療。但總歸,惡有惡報,不負所望。
一群姑娘們的心越發地凝聚在一起,相互握住彼此的手,給予安慰和支持。在學校里,竟是比旁人都對蘇碧好上幾倍,全然沒有受到其他人異樣眼色的影響,自顧自地開心談笑,紮成一堆,恍若一個牢不可破的小團體。
她們一起笑,一起鬧,一起想著法子讓徐如蘭開心,徹底忘掉那些陰影和晦暗。所有的舉動,更是說不出的暖心,這樣誠摯團結的心思甚至讓蘇碧都有些微微的動容。
時光飛快,不多時就秋雨來襲,冷冷的寒意驟然泛了起來,瀰漫了整座校園,提醒所有人寒冬的來臨。晚自習後,蘇碧正準備收拾書包回家,卻在突然起身之時,身下驀然湧出了一股熱流的感覺,隨即整個人都是一愣,驟然又坐回了椅子上。
看到她奇怪的舉動,同桌一邊收拾鉛筆盒,一邊隨口問道:「怎麼了,你不著急回家了?」
蘇碧面上頓時露出了幾分尷尬,輕輕地招手,讓驚異不解的陳金娣靠過來,低聲詢問道:「你有『小麵包』嗎?」
「小麵包?」陳金娣有些奇怪,「你餓了?現在小賣部可能也關門了,回家再吃吧。」
聽到這話,蘇碧不由無言以對,只能換了一種方式再次問道:「就是大姨媽來的那個?」
陳金娣驚訝地望著她,「啊?你大姨媽來了,在哪呢?」
蘇碧:「……」看著金娣認真回答的眸子,她忍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最終放棄了所有的掩飾,直接附在她的耳邊,低聲快速說道,「生理期用的衛生巾有嗎?」
聽到她話的一瞬間,陳金娣的臉色就漲得通紅,震驚地回望著她,仿佛她說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當下,蘇碧簡直就想鬱卒了。明明她才是最該臉紅的那個人,怎麼反倒是對方像被自己調戲了一番/(ㄒoㄒ)/~~?
陳金娣慌慌張張地起來,漲紅著臉頰快速在自己的書包裡面翻找了起來,差點將腦袋都邁進了書包里。若不是現在天氣寒冷,恐怕她的耳朵都快冒出來煙了。
翻找了一通之後,她有些羞赧,萬分抱歉地小聲說道:「沒有啊,我平時用得少,要不你先用衛生紙應付一下?」
眼下這副情景甚是窘迫,蘇碧當即也顧不得什麼了,點頭答應道:「好。」
卻想不到,剛一起身,身子才抬了一半,一股熱流噴涌的感覺又瞬間冒了出來。蘇碧立時鬱悶地長嘆一聲,又重新坐下。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褲子定然沾染了一大片。
「我還是等等吧,等人走了再說。」她滿臉無奈地解釋了一句,催促陳金娣快點回去,不用在這裡守著自己。陳金娣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才終於答應,起身離開。
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蘇碧這才提著褲子就向廁所衝去,簡直比八百米測驗的速度還要快。幸好,洗手間就在他們這一層樓的西頭,不用跑得太遠,一路上也沒什麼人注意到,讓蘇碧有機會磨磨蹭蹭地在廁所里收拾了好一番。
但是褲子後面沾染的痕跡,卻是怎麼都去不掉了,只能回家再處理。更不用提小腹墜墜的隱痛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人。
一想到這些,蘇碧就忍不住有些煩躁。每到這時,她都萬分想變成一個男人,省了這些痛苦。
當她踏進重新踏進教室的時候,腳步忽然一頓,目光驚訝地望著時澤。他不知何時來了,將自己的書包收拾地整整齊齊,沉靜地等候在一旁。
蘇碧走過去的時候,甚至發現他將自己凳子上殘留的痕跡都已經整理好了,一時間不由老臉一紅,輕咳了一聲掩飾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她低斂著視線,不好意思去看他,低聲問道。
時澤笑了一聲,什麼也不提,溫和地說道:「來接你回家。」
蘇碧輕聲「嗯」 了一聲,點頭應了下來,一起隨他向外走去。然而,她的眸光也老是忍不住在時澤修長有力、骨節勻稱的手指上掠過。----就是這隻手幫自己清理的凳子,想想還有些小羞澀呢。
聽到她的心聲,辣條忍不住在心裡默默罵了一句:……羞澀個鬼!老司機,別裝了!
等走到樓下,料峭的秋雨未停歇,冷濕的潮意驟然侵入衣衫上,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寒冷地收緊了領口。外面的雨已經下了一整天,地上又冷又濕,泥濘一片,有的地方甚至坑坑窪窪的積了水,在這樣寒冷黑暗的夜色中要是一不小心踩上去,必定得難受得不行。
蘇碧的小腹猶然有些墜墜的隱痛感,皺了皺眉頭,將自己的衣服扣緊,就準備向外走去。卻冷不防,見時澤忽然低身蹲在了自己的面前。
「上來,我背你。」他溫聲笑道,潺潺清冽的聲音在黝暗的夜色中,似是最好聽的音樂,流入了她的心口裡。
立時,蘇碧一愣,心跳猛然停滯了一拍。
見她許久沒有動作,時澤不由輕笑一聲,聲音輕快愉悅地催促她道:「快上來,再磨蹭的話----那我就抱你回家了。」
他的聲音含著笑意,語氣卻是無比的堅定,仿佛真的下一秒就會這樣做,讓蘇碧連回絕得餘地都沒有。
只聽辣條一直蹦跳得在自己腦中喊道:「上上上,<( ̄︶ ̄)↗[GO!]!」
蘇碧:……
她驀然搖頭失笑,望著眼前那個並不寬厚的背影,忽然整顆心都安定了下來,仿佛是被一股濃濃的暖意所包圍,讓人沉溺。
「我來啦----噗!」她大大笑著,撲了上去,頓時壓得時澤背脊一彎。微微的晃動了兩下之後,他穩穩地將她馱在後背,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沉穩有力地向著家裡走去。
蘇碧為兩人舉著傘,只覺得傘內儼然成了一個小世界,將所有的寒風和冷濕都擋在了外面,只留下脈脈溫情和濃厚的溫暖縈繞在兩個人的身邊。
溫暖間,她只覺得身下又是一股熱流,瞬間就在時澤的背上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