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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15:02 作者: 遷子
    盛懷信在門口將雨傘的水抖乾淨,問:「你感冒了?」

    時雨幫忙收銀員把藥裝到袋子裡,搖搖頭說:「不是我。」

    盛懷信沒有多問,其實他羨慕那個能讓時雨冒著大雨為他買藥的人。

    送時雨回學校後盛懷信將雨傘給了她,「等等回宿舍的時候可以用,這雨估計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那你呢?你怎麼回去?」

    盛懷信微微笑了笑,「沒關係,你先拿著。」

    時雨擺擺手,說:「這怎麼行,要是害你感冒了我多有罪惡感啊,我沒事的,等雨停了再回去不就完了。」

    盛懷信把雨傘塞進她手裡,「時雨,不要拒絕我對你的好。」說完後就走了,隔著滂沱大雨他的背影逐漸模糊,直到時雨看不見。

    ☆、我們都願意自欺欺人

    手邊的水裊裊暈開霧氣,季書遠隨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微燙。他將模擬卷上的試題細細的看完,雖然答案寫得亂七八糟的一大堆,但是字倒是好看,娟秀細膩,整整齊齊的看著甚是舒適。名字那欄寫著兩個字,時雨。猶記得與小姑娘第一次見面時她說:「我叫時雨,梅子黃時雨的時雨。」昔日的時雨眉眼帶笑,與啾啾一樣勇敢。

    手中的傘還滴著水,時雨對其發了會兒呆,琢磨了下他剛剛的話,無果。

    辦公室里很安靜,時雨輕手輕腳的敲了敲門,回應她的依舊是季書遠溫溫淡淡的聲音。

    「進來。」

    時雨探出腦袋笑了笑,走了進去。

    季書遠看見她渾身濕答答的模樣,沒有說話,等她開口。

    「季老師,我看你今天感冒了,就回宿舍拿了些藥給你,這些治感冒特別有效,我感冒的時候吃了幾次就好全了……」

    任憑時雨吧啦吧啦的說得起勁,但是季書遠的關注點似乎並不在她到底拿了哪些靈丹妙藥。「你……冒著大雨就為了回去拿感冒藥?」

    時雨抓了抓濕潤的劉海和發梢,半天憋出一句:「其實……也沒有冒著大雨,我只是順便洗了個頭……」

    這種鬼扯季書遠自然是不信的,看來感冒藥未必是回宿舍拿的,一下課就冒著雨去藥店也說不準。季書遠微微嘆了口氣,起身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拿了盒紙巾給她,說:「坐。」然後倒了杯溫開水讓她捂在手裡。

    時雨只覺身上一暖,寬寬大大的外套搭在她肩上,厚重且溫暖。

    季書遠掃了眼被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藥盒子,半點沒有濕透。「時雨,你聽好了,我根本不需要你這樣做。」

    「沒關係,是我自己要這麼做的,跟季老師半點關係都沒有。」時雨吸了吸鼻子,滿臉正義凜然。

    「那你告訴我,這東西你是存著什麼心思來送給我的?」

    「當然是學生關心老師啦!季老師,這樣的理由接受麼?」

    「不接受,作為師生我不需要這種僭越的關心,你拿回去,我不想收。」

    時雨耷拉著腦袋,說:「我好歹千里迢迢的送來,季老師你就收下吧,再說了拖下去只會加重啊,而且我看你連感冒靈都沒有。」

    ……

    氣氛靜默的片刻,季書遠挑了下眉,拿過她手裡的感冒藥,「這個人情我算是欠你的,但是你記住,下次再做這樣的事你就連法律系都別想來了。」

    「是的季老師!啊嚏!」時雨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季書遠不以為然,只是拆了包感冒靈倒進她的杯子裡,慢條斯理的說:「先把你自己搞定了再關心別人。」

    時雨笑了,「好的季老師!」她急急的喝了一口,舌頭被燙了個正著。

    季書遠看她皺著小臉,慢慢地說:「你一直都是這麼不讓人省心的麼?」

    時雨想了想,搖搖頭,「才不是,我很讓我爸省心的。」

    記得她的資料檔案上寫的是單親家庭,監護人只有父親。季書遠沒有接話,只是一目十行快速的將試題看完,然後心裡有了底。

    時雨好奇的伸長脖子,問:「季老師,我多少分啊?」

    「你覺得呢?」季書遠頭也沒抬,看來是連說都不想說。

    「能不能上及格線?」

    「你覺得呢?」

    「不能……」

    「嗯。」

    ……

    時雨吐了吐舌頭,看向窗外,雨勢已經逐漸弱下,可天空還是灰沉沉的,像鉛筆擦過紙張。季書遠沒有跟她聊天的打算,時雨也不吵他,安靜的看他工作。他的輪廓在燈光的襯托下愈發分明,清雋淡雅,又帶著散發出的強大氣場,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是偏偏時雨就是喜歡上這樣的一個人,自從遇見便是藏也藏不住,知道三秒鐘後能見到他,三秒鐘前時雨就會感到幸福,所以感情這回事誰又說得清楚。由好感到喜歡再到愛情,這一過程的酸甜苦辣都樂在其中,結局不論悲劇還是喜劇,只要知道她為之拼盡全力。

    從小時爸就說她的脾性勁兒勁兒的,不撞南牆不回頭,有時候撞了南牆也未必會回頭,但時雨只剩這一點倔才讓自己滿意。

    思緒隨著時雨呆滯的眼神飄得很遠,她開始犯困,慢慢闔眼打盹。

    或許是時雨平時太過聒噪,季書遠一時間不適應她的安靜,便停下工作看向她,發現她在打盹,頭一點一點的,毫無防備。

    手邊的水已經涼了,季書遠站起身去加了熱水,瞥了眼桌上的感冒靈,拆開了包裝袋將顆粒倒入溫水裡。他微微抿了一口,舌尖慢慢苦澀。這孩子對他太過上心,季書遠不是不知道,現在一頭熱的把心思都用在他身上,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但季書遠不會跟她一起糊塗,也該讓她死了心。以往類似的情況季書遠都會解決得乾淨利落,只是時雨這樣的女孩子他是從未遇到過,不論他說什麼都不會介意,所以看來有些事情還得儘快結束。

    大概是覺得頭很沉,時雨險些一臉撞在桌子上,季書遠眼疾手快,穩穩的用手接住她的側臉,然後慢慢的放下。

    「時雨。」

    朦朧間時雨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然後她皺了皺鼻子,繼續睡。

    「時雨。」

    第二次的聲音有些大了,時雨一個激靈,「是季老師!」待她看清楚眼前的環境時,囧……

    「走了。」

    時雨揉著眼睛,半睡半醒的跟著季書遠走了出去。

    季書遠把傘遞給她,說:「你回宿舍去換身乾淨的,別感冒了,我還有些事要辦。」

    時雨接過傘,看著季書遠一身的單薄,才想起自己還穿著他的外套。「季老師,我把外套還給你,你還病著呢!」

    「無事,你回去吧,外套以後再還給我也不遲。」

    時雨點點頭,「哦,季老師再見。」她抱著書包往回走,有點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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