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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07:07 作者: 一個米餅
雖然如今還不能獨立行走,卻已經可以由旁人攙著邁出幾步。
陳大夫前幾日還激動不已,這兩日又開始憂心忡忡,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方澤生,一邊說道:「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還是先回屋歇一歇罷?老夫知道大當家急於恢復腿疾,但您如今每走一步都像走在鋪滿了鋼釘的石板上,可萬萬不能急於求成啊。」
方澤生額角冒汗,嘴角泛起一層由疼痛過度引起的白霜。他想每日多走一些,這樣等到付景軒回來的時候,就能看到他站起來的樣子。只是他坐在輪椅上多年,忽而站起來走路,確實有些吃不消。本想聽陳富所言回屋休息,卻不小心瞥到了一朵剛剛在花枝上綻開的迎春花。
於是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拿起花圃旁邊的剪刀,輕輕剪下一支。
啞叔急忙上前,比劃問道要不要將這支花插起來?
方澤生卻搖了搖頭,順著今日偏北的微風,往遠處看了看。
陳富知道他心中所想,隨著他的心思說道:「也不知道付二少爺,何時才能回來。」
方澤生也不清楚具體時候,只是默默看著手裡的迎春花枝,眼中儘是思念:
折一支春花,還要存幾滴夏雨,待秋紅滿山,為他拾幾片落葉,他便會踏著錦白色的新雪,回到我身邊了罷?
第54章
臨潢府的城門內奔出幾匹駿馬,馬背上坐著幾個人。
為首那人身披紫袍貂襖,腳踩狼毛皮靴,瞧見城外一里停著中原馬車,揮鞭而去,衝著領隊的首領高聲喊道:「徐大人!」
護送付景軒幾人前來的護衛首領官職不小,乃是親軍司下屬的一位副司長,聽到喊聲急忙翻身下馬,來到那人面前拱了拱手,「徐某見過蕭三王子。」
這位蕭三王子便是本次邀請中原茗士前來鬥茶的北域王族,名字叫做蕭衡,二十出頭,長著一張粗狂硬朗的異族面孔。
他跟徐大人在京城見過幾次,算是熟人,待徐大人拱手見禮,也跟著翻身下馬,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一路辛苦,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如今四海八方,中原為首。中原特使來訪周邊小國,無需對這裡王族行跪拜之禮,雖不用跪拜,卻也不能缺了禮數,付景軒幾人聽到車外的動靜撩開車簾,依次下了馬車,見過這位番邦王子。
酒肉宴席已然準備妥當,蕭衡對著幾位茗士點了點頭,邀請他們邁入城中。
臨潢府建都不足五年,城池街道多仿照中原皇都的模樣建造而成,雖建築相似,吃穿用度上面卻與中原文化大不相同,花廳之內不置木椅,沒有圓桌,地上放著蒲團矮几,需屈膝跪坐或折腿盤坐用飯。
蕭衡、徐大人坐在上首,付景軒與陶先知坐在側桌,蒲凌和胡云杉則坐在他們對面。
吃飯期間,陶先知已經在蒲團上換了三五次的姿勢,這樣坐著腿麻,好似被他爺爺關在祠堂抄書那般難受。他原本還興趣盎然地想要到處瞧瞧番邦的風土人情,一口燒刀般的烈酒灌入腸中,瞬間澆滅了他所有熱情,含著眼淚嘀咕道:「怎麼比徐大人那酒還要烈上幾分?這怎么喝啊?」
付景軒坐他旁邊,看著滿桌的牛羊葷食,也覺無從下口。他原本沒什麼口味上的喜好,同方澤生一起久了,便跟他變得有些相似。
方澤生喜歡清淡一些的飯菜,素菜最好,即便有些葷食也不可重油重辣重鹽重甜,打小便是如此,如今也是一樣。但有一點付景軒一直想不明白,按道理來說,方澤生屬口味清淡的派系,卻每次都愛買一些甜到發膩的糕點,時常吃得付景軒難以下咽,每每吃完一顆多糖的歡喜糰子都需灌下兩壺清水才得以保命,不然齁得難受,躺在床上整夜整夜的想找水喝。
陶先知那廂嘀咕個沒完,付景軒瞥他一眼,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烤制乾癟的羊肉放在盤裡,聽著三王子與徐大人說話,聽著聽著便微微皺起了眉,趁兩人撂下酒杯停頓的話隙,問道:「聽三王子方才的意思,我們幾人需得在本國等上三個月,才能與您切磋茗斗?」
蕭橫聽他問話,點了點頭。
陶先知聽聞一驚,方才光顧著挪腳,沒聽清蕭橫與徐大人的對話,此時急忙問道:「為何要等三個月後?」
蕭橫並未與他多說,只是輕描淡寫地告知眼下正在處理一樁家事,這樁家事發生的時候他們已經臨近都城附近,實在不好再讓他們折返回去,只得留他們在都城小住幾日,待他忙完這段日子,再準備茗斗事宜。
王族之中能有什麼家事?無非就是政權上面的爭奪。這事可大可小,時間也可長可短。蕭橫雖只說了三個月,若真的發生什麼大事,他們困在此地的時候可遠不止三個月。
宴席結束,付景軒等人便與徐大人一同住在蕭橫府上。
徐大人也是第一次來訪番邦,沒想竟然遇到了這種事情,同樣愁眉不展,與付景軒幾人坐在安置好的臥房商討具體事宜。
「這可如何是好?」陶先知急得轉圈,他雖不懂政事,卻也讀過一些關於天家爭端的史書,蕭橫嘴上說只是家事,可他家的事情搞不好就會引發國亂!別到時茗戰沒有舉行,再趕上真的戰亂把小命搭進去,就得不償失了。
徐大人急忙安撫:「此處若真的發生戰亂,也不會威脅到我等安危,我等屬番邦貴客,即便蕭三王子真的在爭鬥中落了下鋒,其他王族也會將我們完好無損地送回去,陶先生無需為此事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