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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07:07 作者: 一個米餅
入夜。
付景軒睜開眼睛。
方澤生正靠在床上翻書,見他醒來,問他餓不餓?
付景軒搖頭,揉了揉酸痛的後腰,迷迷糊糊地掛在方澤生的身上。他今日睡了一天,不知他們商量的結果如何,問道:「出發的時候定了嗎?」
方澤生說:「後日辰時。」
雖然付景軒說了不餓,但方澤生還是端起一碗放在床頭的白粥,撇了一勺餵到他的嘴裡,讓他墊了墊空蕩蕩的胃。
付景軒遲緩地咽下去,而後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那這兩日便什麼都不做了。」
「嗯?」
「就這樣抱著,哪也不要去。」
方澤生放下粥碗撫了撫他的頭髮,心中也正有此意,今日便暫緩了手上的許多事情,準備陪陪他。
付景軒說:「等我回來的時候,茶鋪這邊都已經重新開起來了罷?」
方澤生:「嗯,之前許多鋪面的掌柜都找回來了,等著明年開春一併經營。」
付景軒說:「雕蓮制餅的工藝要做出新的調整?」
方澤生說:「這件事我與馬瀧談過了,待你們走後,便進行一些新的嘗試。」
付景軒遺憾:「那我豈不是嘗不到第一口新茶了?」
方澤生說:「放心,第一塊壓出來的茶餅,我會幫你留著。」
付景軒「咯咯」笑了兩聲,笑著笑著又笑不出來了,「我當時代替雙兒嫁入方家,就想著再也不能跟你分開了。你若是冷著臉趕我走,我便死皮賴臉的不走。反正你如今打不過我,我就算賴在這裡,你也拿我沒轍。」
方澤生眉眼柔和,「此後只有你想要離開的時候,沒有我想要趕你走的時候。」
付景軒挑了挑眉,翻身坐在他的腿上,與他四目相對,「我什麼時候想要離開你了?這人世間就沒有誰像我一樣,這麼想要往你身邊湊。」
方澤生看著他那雙赤誠的眼睛略有些招架不住,本想把頭扭到一邊,卻被付景軒捏住了下巴,「方澤生,你再對我笑一下如何?就像我兒時第一次見你,你站在山風裡,一直對著我笑。」
方澤生遲疑半晌,而後寵溺地彎了彎眼角。
這笑容與兒時相比還是有些差距,不如那時的天真純粹,卻久經沉澱,充滿愛意。
付景軒吻他,像兒時一般頑皮道:「你叫什麼名字?」
「方澤生。」
「你為何對我笑?」
方澤生配合道:「我想笑便笑。不想笑便不笑。」
付景軒說:「方家大公子端方守己,整日板著一張俊臉可從未笑過。你今日這般對我笑,必定對我有所企圖,說罷,你想做什麼?」
方澤生笑著將他攬入懷中,眼中似乎藏著點點星辰,「我如果說了,你便答應嗎?」
「當然。」
「那我想要與你天長地久,永世相攜。可以嗎?」
「可以。」
兩日後。
天家的隨行隊伍來到方宅門口。
陶先知沒辦法返回陶家,只得派人快馬加鞭地給陶老先生遞了一封書信,匯報去向。胡云杉甚是緊張,上回他全憑方澤生的點茶技法贏了林家主,此次沒人幫他,只得憑藉自己的本事親自上陣,主動讓胡若松點了他幾句,才算真的安心。蒲凌年紀雖小,但本就是付家人跟付景軒相熟,倒也不怕被別人欺負了去。柳二娘這廂跟著忙裡忙外,又是羨慕又是眼紅,給四人一人做了一套新的衣裳,願他們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辰時已到。
付景軒頭戴一支玉兔木簪,身穿一件點翠長袍,一步一步地從方宅邁了出來。
他沒讓方澤生送,生怕話別的時候捨不得,這趟遠門就出不去了。
隨行隊伍的首領見他們幾人到齊,吩咐下屬撩開馬車車簾。
今日晴好,艷陽高照。
待他們上了馬車,首領也跟著翻身上馬,高喊一聲:「啟程——!」
馬車一路向北,「踏踏」邁向楚州城門。
付景軒坐在車上聽著陶先知高談闊論,隨手挑開車簾,看著今晨楚州城的街道。如今天氣越發寒冷,出攤的小販卻不減反多,餛飩攤冒著熱氣,糕餅店飄來淡淡甜香,前方有人提著藥箱飛快奔走,越走越快,竟還撞翻了餛飩攤的一把長椅,引來攤主破口大罵!
付景軒定眼一瞧,那人竟然是先前給方澤生治腿的陳大夫,陳富?
自王秀禾死後,陳大夫也跟著銷聲匿跡了,聽說是從啞叔那裡知道了多年所做的錯事,關了藥鋪的大門,自責地回了鄉下。
此時怎麼又返了回來?
馬車和陳大夫擦身而過,付景軒順著車簾垂眼,聽到他魔怔一般的念念有詞,「有救了!有救了!這下真的有救了!」
第53章
臨潢府路遠難行,趕上冬日落雪,江面結冰,一行人真真拖了半年才正式邁入番邦土地。
陶先知第一次來,興沖沖地披著一件棉袍從停歇的馬車上蹦下來,呼一口白氣,暖了暖冰涼的手心。
番邦小國城池不大,周圍不見高山,四處都是曠野,付景軒不願下車,裹著一件毛絨絨的狐領披風歪在馬車裡往外看,外面枯草連天,可他心裡想的卻是種在方家院子裡的那幾盆翡翠蘭花,還有臨走時特意叮囑了幫他照顧蘭花的那個人。
那人應該忙起來了,恰逢到了春芽採摘的時節,待過了這幾日,曾經關閉的茶鋪便要全部重新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