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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07:07 作者: 一個米餅
總不能送他兩箱市井黃書,或是不太正經的春宮艷圖罷?
方澤生面無表情,心中卻早已按耐不住想要看看付景軒拖延了這麼久的時間,到底為他準備了怎樣的驚喜。
即便是春宮艷圖他也認了,只是這份禮物若是跟那本手抄的《茶錄》放在一起,卻有些不太合適。看來還要再去準備一個頂好的箱子,收藏起來才好。
方澤生滿心想著回到內宅看看禮物,付景軒卻推著他越過大門,來到了外宅後面的花園。
這處花園是方昌儒親自修建的,春夏時節儘是青石綠草,竹影花台,如今雖然空荒了一些,卻還能看到挺拔的竹樹高聳雲間。方昌儒為人雅致,懂得情趣,除了在花園裡種了許多花木之外,還用山石堆砌了一座高台,沿著只有一人寬的狹窄台階走上去,便能登高撈月,手摘星辰。
付景軒兒時來到方家,最喜歡爬到這處,白天可以攤平在石板上曬太陽,到了晚上便可以跟方澤生並排坐在一起,看著楚州城內的燈火人家。
不過,自方澤生腿殘之後,這處地方便上不去了,即便是有輪椅推著,或者有人背著,都很難在狹窄的台階走上去,更何況沿途還有幾處需要彎腰地方,更是難上加難。
「今晚月圓,不如上去看看?」付景軒笑吟吟地看著高處,對方澤生說。
方澤生已然愣了許久,如何都沒有想到,付景軒竟然為他在這處高台下面搭建了一座穩當的雲梯。梯子雖然很高,卻並非直上直下,即便是年邁的啞叔推著輪椅走上去,也不會覺得特別費力。
觀景台上已經擺好了兩匣月餅、兩壺甜酒、以及買重了的兩份歡喜團。
付景軒把方澤生推上來,扶著他坐在桌子旁的蒲團上,而後坐在他的對面,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便知道有一份是他準備的,隨即幫他倒了一杯甜酒,笑道:「攬杯天上月,贈予心中人。」
方澤生接過酒杯淺抿了一口。
忽而,一道銀色的流光平地而起,「砰」地一聲在初更的夜色里綻開了萬朵煙花。
付景軒一怔,舉目滿月星河,垂眼燈海人間,此時置身觀景高台,又被四面八方燃放起的煙花圍在中間,不由地看痴了許久。
「這是......」他扭頭看向方澤生,見方澤生也為他倒了一杯甜酒,抬手接了過來。
方澤生等他喝完,轉而望著夜空,在一聲聲巨響當中,沉沉地說了一句話。
他本以為這句話付景軒沒聽見,卻沒想付景軒始終歪頭看他,隨著他的嘴型,一字一句的把那句話念了出來。
「中秋圓夜。願將此間風華,全數……贈予吾妻。」
第49章
團圓過後,便近了霜寒時節。
啞叔帶著周齊、三寶一同上街做了兩件棉衣,又給方家所有回來做工的僕從一人訂了一身。如今方宅各個角落煥然一新,陳舊的門楣上了新漆,蛛網生塵的祠堂也燃上了香火。
算算日子,番外前來朝貢的使臣已經往回走了,柳二娘那廂從京城返回楚州約莫要十幾天的行程,馮太守有同僚在京任職,消息估計要比方家來得早些,若不出意外,三五天之內,這位大人便會親自登門,「商討」關於帳目的事情。
這日天寒,付景軒躲在被窩裡不願起來,早飯沒吃,午飯也沒吃,過了晌午翻來覆去地躺不住了,頂著一頭亂髮裹著被子坐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坐在床前的方澤生。
方澤生正在撥算盤,厚厚的一摞帳本放在啞叔幫他搬來的小桌子上,撥得算珠「嘩嘩」亂響,吵得付景軒根本無法入眠,「你到底想幹什麼?」
方澤生瞥他一眼,「吃飯。」
付景軒又裹著被子倒回床上,「不吃,太冷了。」他打小畏寒,到了冬天便抱著火爐連門都不想出,眼下還沒冷到那般程度,方澤生便已經讓啞叔在臥房的廳外生一小盆炭火烘著屋子,就是怕他賴床不起,三餐都沒有次序。
只不過付景軒懶散慣了,生在付家又沒人細緻的管他是溫是飽,到了冬天便想睡多久便睡多久,時而餓得胃疼了才會爬起來找食,一個冬天能瘦好幾斤,每每方澤生瞧見了都分外心疼。
今日也是如此,不過就是涼風降溫,付二爺便搶先進了冬眠的狀態,三寶三番五次地進來喊他都沒能把他叫起來,只得去求助方澤生,卻沒想方澤生平日裡言語不敵付景軒,在這事上面,卻很有些辦法。
付景軒聽著「啪啦啪啦」的算盤聲在床上翻了一會,本想找些東西堵上耳朵,就見方澤生放下手中的帳本,不知從哪變出了一串裹著脆糖的紅果子遞給他。
順帶擺出一副「起不起床?若是起床,就把這東西送給你吃」的嚴肅表情。
付景軒忍不住笑了一聲,不願他威脅落空,忍著一股寒氣撇開被子起身下床,先去洗漱一番,而後拿過他手中的紅果子對著他的嘴角親了一下,去了廚房找食。
廚房的飯菜一直溫著,啞叔見他晃過來,趕忙幫他端上飯桌,又幫他倒了盞清茶。
付景軒隨手拿來一個空盤將那串紅果子壓在桌上,還沒吃上兩口飯菜,就見周齊匆匆忙忙地跑來傳話,說是馮太守來了。
這位馮太守來得時候正好,不偏不倚,正是番邦使臣帶著回禮離京的第五天。
外宅花廳。
馮太守一襲交領常服坐在偏椅上喝茶,看到付景軒推著方澤生進門,急忙放下茶碗,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大當家許久不見,身體可還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