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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07:07 作者: 一個米餅
馮大人便是如此,王秀禾每出一筆茶帳,都要過一過他的手,讓他從中順點錢財。
「官商本就勾結,哪家大戶沒有花過錢財疏通關係?但也沒人像她一樣,直接對半劈了方家,生生把方家變成了她和馮太守生財的地方。」陶先知憤憤說完,猛一想方澤生還在坐在桌上,偷偷瞥他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才囁囁收聲轉到了別的話題上面。
酒局過半,酒樓的客人換了一茬。
方澤生靜在桌前聽著他們胡聊,從正經事聽到不正經的,儘是些花花草草,字畫珍玩。
付二爺今天心情不錯,一杯接一杯地喝的臉頰微紅,半醉不醉。
本以為趁著陶先知離席如廁的時候,可以歇歇,卻沒想到他又獨自飲了兩杯,直到酒壺空了,才茫然四顧,晃著酒壺招手尋找小二。
方澤生猶豫片刻,抬手擋他,將他的手放回桌上,「少喝。」
付景軒覷著眼瞧他,忽而托腮,湊到他眼前,笑著問:「大當家管我甚多,不讓我赴酒局,也不讓我多喝酒,雖說是我夫君,卻口口聲聲說要休了我,一番如女兒般的心思左右拉扯,到底是怎麼想的?」
方澤生被他說得臉熱,想要躲遠些,又被甜甜的果酒香氣鎖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他確實猶豫不決。
不見這人時,還可不慌亂。
見了這人後便捨不得再放手。
人心難自控,方澤生自知該決絕一些給個回應,卻無論如何都攔不住心中所想,控不了那顆真心。
就像大道理擺在明面上,懂是一回事,往不往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他身無殘疾,自不會拖延至此,而今卻不能再耽擱了,能與他再次相見,做幾日夫妻已算上天垂憐,又怎能拖著一雙廢腿,毀了他一生呢?
方澤生闔了闔眼,剛要同付景軒說話,就聽「咣當」一聲巨響從鄰桌傳來——
「我讓你胡說八道!今日我便要打死你這碎嘴的畜生!」
大廳中一陣慌亂,不少人聽到動靜齊刷刷地向這邊看來,醉酒大漢掀翻酒桌,舉著一把長凳,正要往一個綠袍公子的身上砸,那公子身形偏瘦,系個發冠竟也是綠色的,「我怎就碎嘴!本就是你家娘子與西街賣豆腐的王平幽會!我好心點你,你怎麼看不清!?」
醉漢雙目赤紅,舉著長凳左右亂揮:「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娘子賢良淑德!買塊豆腐被你造謠至此?你讓她日後如何見人!」
「你光想著她如何見人,怎不想想你還整日被人笑話帶了綠帽子!誒誒誒——你還真砸啊!」綠油油公子為了躲避醉漢的攻擊,圍著各桌來回亂竄,醉漢氣紅了眼,根本不管路人與否,毀了不少的餐具,他該是喝了悶酒,醉得不輕,舉著那把長凳來回晃蕩,不稍片刻便花了眼,迷迷瞪瞪地站在大廳轉了一圈,瞥見一抹亮色就沖了過去。
付景軒沒能等到方澤生的回應,聽到聲音本想看看熱鬧,還沒扭頭,就覺手腕一緊,眼前一黑,下一刻便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鼻腔湧入一股淡淡藥香。
方澤生拽著他的手將他牢牢地護在身底,背部朝上,狠狠挨了一平凳,問他:「有沒有受傷?」
第32章
陶先知整理著腰帶從廁門出來,剛好看見這一幕。
醉漢被掌柜的和跑堂制服,付景軒聽到一聲輕微的悶哼,頓時酒醒了一大半,掙扎的從方澤生懷裡起來,焦急地問:「怎麼了?傷哪了?」
方澤生緩緩直起身,先是打量付景軒,見他完好無損,才道了句「無礙。」
付景軒不信,當即要讓掌柜的找個大夫。
方澤生拽著他的手搖了搖頭,示意不用麻煩。
酒樓里還有不少茶市上的後生,大多見過方澤生少年時的模樣,方才各自喝酒沒人瞧見,此時醉漢一鬧,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了過來,有些人先是不敢認,認出來後便對著他的輪椅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儘是滿目的嘲笑與憐憫。
付景軒不再多說,招呼陶先知結帳,推著方澤生返回方家。
亥時左右,內宅書房燭影晃動。
方澤生趴在木塌上,將臉埋在枕頭裡。
他方才被付景軒挪到床上,強行扒了上衣,漏出青紫的背膀,赤著耳根說:「我說了無礙。」
付景軒充耳不聞,吩咐啞叔幫他找一些傷藥。
啞叔跟在一旁擔憂了半天,先是擔心少爺的傷,再是擔心他兩人拉扯之間發生爭吵,左右幫不上忙,急出了一頭的汗,此時見少爺敗下陣來,終於鬆了一口氣,急匆匆地跑去提來了藥箱。
藥箱裡瓶瓶罐罐多是些內服的丸藥,跌打損傷的少有,付景軒翻找一會兒,找到一瓶能用的,剛準備坐在塌前為方澤生上藥,又在藥箱底部發現了一個細長的藍色布袋,那布袋看起來有些發舊,封口處的抽繩脫了幾根細絲,像是時常打開,經常使用。
付景軒拿起布袋沉默半晌,兩指在布面上輕輕摩挲,猜透裡面的東西,皺起了眉。
半柱香後。
方澤生從榻上翻過身,付景軒幫他塗了藥便出去了,一同出去的還有啞叔。
兩人並未走遠,站在書房門,相對無言。
付景軒拿著那個藍色布袋遞給啞叔。
啞叔一怔,本能地顫起雙手,他方才心急,提藥箱的時候忘了這個東西,怕付景軒發現異樣,慌忙掩去一抹心酸,笑著比劃:二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