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2023-09-24 17:07:07 作者: 一個米餅
笑完,又長嘆了一口氣,問道:「他如今怎樣了?」
付景軒看著山中遠景,滿目的鬱郁雲煙,「不好。前幾日才生了病,這幾日似是醒來了。」
方澤生的消息是翠兒帶來的,雖說王秀禾不理不問,卻架不住付尚毅時常問起,無奈之下,只得讓翠兒回去瞧瞧,帶聲好話讓旁人安心。付景軒信不過她,自然不會聽她一面之詞,趁著夜裡讓三寶回去了一趟,收買了看門的周齊,才確信方澤生已經醒了,只是胃口不好,不怎麼吃喝。
周齊便是那個才來方家不久的家丁,雖說是王秀禾的人招來的,心地卻還算善良。
三寶並沒怎麼收買他,不過是給了他一點銀子,還讓他推脫了半晌退了回來,最後沒轍,三寶只得硬塞了他幾塊糖糕,才把消息問了出來,順帶讓他幫忙轉交一點東西。
內宅的看守沒有減少,翠兒得了上次的教訓,不敢再隨便做主,調派王秀禾安排的人手。
今日。
周齊穿著一身灰布短打,拿著一把掃帚在內宅門口轉了一遭,抻了抻衣角,便走了進去。內宅的看守見他非但沒有問話,反而站得比直,周齊面容嚴肅地點了點頭,繞到主屋門口,往裡面探了探頭,隨手丟進去一樣東西,又面容嚴肅地走了出來,拍了拍其中一個看守的肩膀,「你方才是在打瞌睡吧?」
那看守急忙賠笑:「周哥辛苦了,能不能當著沒瞧見啊?」
周齊說:「我能當著沒瞧見,但若是哪天翠兒姐回來了,也能當著沒瞧見嗎?」
看守忙說:「周哥您說得對。」
「什麼周哥不周哥的,我也是沒有辦法。」周齊看似為難,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不為例,我先走了。」
看守忙送了他幾步,再一扭頭,確實打起了不少精神,繞著主屋來回走了幾圈。
主屋濃濃的草藥味撲鼻而來,方澤生披著一件深色寬袍,靠在床上靜靜不語。
床邊放著一碗白粥一疊小菜,粥熱了許多遍了,完好的米粒已經糊在了一起,又糯又稠。啞叔站在屏風旁邊唉聲嘆氣,走上前碰了碰又一次放涼的粥碗,端起木托盤。他本想把粥拿去廚房再熱一熱,路過花廳時,卻在手編的團花地毯上看到一個紙團?
啞叔忙把托盤放在一旁,撿起紙團看了看裡面的內容,又驚又喜地跑回屋中,把展開後皺皺巴巴的紙團遞給了方澤生。
方澤生始終看著窗外,見啞叔過來,眨了下眼,接過了那張紙。
那紙上並沒有什麼機密要事,簡簡單單六個大字,寫得極為簡潔。
「五日歸,不可瘦。」
落款還繪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小人,扯著一臉滲人的笑,掐著自己的脖子。
方澤生淡淡的眉眼瞬間便柔和了下來,緩緩抬手捏了捏略有些凹陷的臉頰,低聲道:「我瘦了嗎?」
啞叔忙紅著眼比劃道:瘦多了。
方澤生皺了皺眉,沉吟了半晌,「把粥端來吧。」
覺得不夠,又道:「要兩碗。」
第25章
巳時將近,茶商會的小童提著一個系有紅繩的銅鑼敲了三下。
宋大人放下茶盞,從涼亭里走出來,站在一張紫檀木的長桌前。
這張桌子置於正南首位,桌面上放有一桿毛筆,一疊木牌。
各家茶行主事也陸陸續續地從亭子裡出來,帶上自家小輩,一一上前,齊齊向宋大人行禮。付尚毅見付景軒跟在王秀禾那邊,本想板著臉喊他過來,卻猛地想起他已經嫁入方家,名義上算不得付家人了。柳如煙站他旁邊,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惆然,不禁輕嗤一聲,心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柳二娘是個奇人,平日裡自私自利,長了一顆卑劣世俗的心眼,卻眼如明鏡,比一般混人看得都清,她並非良善之人,也絕非十惡不赦,對自己的兒子不壞,對整個付家,除了付景軒兄妹之外都算不得壞。若非她大兒子是個蠢蛋,二兒子是個書呆,三兒子好死不死隨了他親爹的優柔寡斷,她也不至於又掙又搶,把付景軒當成眼中釘跟他鬧到這一步。她自詡比付尚毅強得多,誰叫兒子是她生她養,她此時不管,日後待她百年歸西,誰還來管這三個草包東西?指望他爹?呸!付景軒雖說打小不受待見,卻不是個任人欺負的善茬。有人護著他,他自然高枕無憂,沒人護著他,他也能活的比世人都好。付尚毅那時但凡能護他一點,她那荒謬的代嫁的主意都不可能成事。
如今人嫁了,倒是戳了付家主的心窩子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地惋惜開了?真是笑掉旁人的大牙!
柳二娘向後瞥了付景軒一眼,一雙白眼還未翻盡,就聽宋大人笑道:「今日有幸參加品茗大會,全憑諸位賞臉。說來慚愧,老夫本已休致在家,許久不問茶事,如今竟還有機會為茶市盛會出一份綿薄之力,實屬榮幸之至。」
眾人好一番拱手客套,宋大人又道:「此次入楚,老夫也並非空手而來。今年八月十七,五國番使進京朝貢,天家命採買司備高碎十萬擔,上品茶餅九萬斤,贈與番邦作為回禮。此事現任採買司的張大人專程與我商量了一翻,最終決定,由本此魁首負責本單生意,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
此話方落,滿場譁然,除四大家的主事之外,紛紛議論起了這單天家贈與的大買賣。大戶茶商都與各地的地方官員有所聯繫,番使入朝這事,算不得秘密,只是供給的數量不明,今日宋大人當場宣布,確實讓人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