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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00:49 作者: 一度君華
    

    小惡魔低下頭,繼續登記身邊混血魔傀的姓名,贏墀眼見目的達到,也不再多說,轉頭離開了。

    畫城,傀首的地主之誼盡得十分周到。奚宗主幾乎樂而忘歸。

    然而總有一些人生來就是煮鶴焚琴的。載霜歸第二日就派人來催了。天衢子必須返回,頊嫿一直送他到畫城下。桑園數十里,頊嫿就站在樹下,笑意盈盈地看他。

    天衢子問:「結契大典傀首打算何時舉行?」

    頊嫿淡淡道:「如此大事,還是應該圖個吉利。待本座回去翻翻黃曆,再作決定。」

    然而她話音剛落,天衢子立刻說:「下個月初六,是個好日子。」脫口而出,顯然黃曆早已爛熟在心。這確實也是最近的一個好日子了。頊嫿說:「如此,就依雲舟。」

    天衢子握住她的手,微一用力,隨即鬆開,不再猶豫,轉身出畫城而去。

    滿城魔傀都看見奚宗主,來時陰雲密布,去時滿面春風。

    次日,大長老載霜歸正式登門提親。大祭司太史長令專門接待。兩個老狐狸就結契大典在哪裡舉行的事爭得面紅耳赤,最後談及孩子姓氏和歸屬的時候,更是差點大打出手。

    好在畫城大祭司實力也不咋的,兩個人剛好能打個平手。

    面對這樣的爭端,傀首百忙之中抽空前往,親自叫了個好。

    ……

    小惡魔回來的時候,畫城正當熱鬧之時。大祭司跟九淵仙宗大長老體力都不咋的,這時候已經打不動了,正在跳腳互噴。

    他在一旁聽了兩句,到底心思敏銳,立刻就明白事情始末。

    為了畫城傀首繼承人的事。他也沒理會,一眼在人群里找到頊嫿——她正看熱鬧呢。

    「師尊。」小惡魔把登記冊拿出來,恭敬地呈上去。

    頊嫿接過來翻了一陣,說:「幹得不錯,那些老狗沒難為你嗎?」

    小惡魔說:「師尊神威蓋世,他們不敢欺瞞。」

    頊嫿點點頭,隨手把冊子遞給念君。冊子上的名字,大多還十分年幼,三界之內並無聲名。但是這些孩子的資質卻是勿庸質疑的。總有一天,他們將名揚三界。

    傀首雖然是個鐵疙瘩出身,然而目光卻十分長遠——這時候攀點交情,不是壞事。

    小惡魔說:「大祭司和載霜歸大長老打成這樣,師尊也不勸勸?」

    頊嫿若有所思:「問題不解決,如何相勸?」

    小惡魔說:「大祭司還是執意要純血魔傀繼承傀首之位?」他冷哂,「真是可笑,一族之長,不看能力,反而看血脈。」

    頊嫿挑眉:「怎麼說話的呢?純血魔傀能力一定比你弱啊?」

    小惡魔撇了撇嘴:「別人生的我不敢說,您生的嘛……」

    這話好像暴露了什麼,頊嫿含笑看他:「本座生的怎麼了?」

    小惡魔不說話了。

    頊嫿說:「看來你對你的身世,有點了解了啊。」她伸手過去,輕輕按在他頸脖,小惡魔站著沒動,說:「開始我本來沒想過,您為什麼要派我一個人去魔族為混血魔傀造冊。直到贏墀來找我,說了一番話,我就明白了。」她神情之間依然親昵,只是右手緩緩加力,說:「真可惜,本座還想多隱瞞一陣的。既然你知道了,那也就留不得了。」

    她一掌拍下去,小惡魔不但沒動,反而給了她一個白眼。

    頊嫿說:「配合一下你會死啊?」

    小惡魔說:「你帶我回來,教養了將近十年。現在把我打死,吃飽了撐的?」

    頊嫿收回手,自言自語:「難道鬼母聶紅裳的資質真的比天衢子好?你怎麼比頊雲騰聰明這麼多?」

    小惡魔撇了撇嘴,說:「你為什麼要讓我知道這個?」

    這下子倒是輪到頊嫿奇怪了:「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

    小惡魔說:「當然懷疑過啊!這事疑點太多了好嗎?但是我年紀小,沒有勢力更沒有修為,如果這事是假的,我戳破了不是自己找死嗎?當然是先順著你們來啊。」

    頊嫿驚愕,小惡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但現在師尊又為什麼要告訴我?」

    頊嫿輕咳了兩聲,說:「我這不是繼承人的事兒解決不了嗎?當然得想辦法了。」

    小惡魔狐疑地盯著她看,她幾乎是引誘著說:「哎,你想不想為母報仇?」

    小惡魔很煩惱地扒了扒頭髮:「不管想不想,我現在都不會這麼做。我現在打得過誰啊我!」

    頊嫿笑出聲來,拍拍他的頭:「聶鱗,本座真是喜歡你。」

    聶鱗。自當初假意相認之後,她再也沒有叫過他這個名字。小惡魔抬起頭,瞳孔黝黑。頊嫿說:「不朽神木可以孕育純血魔傀,只要本座毀你肉身,重鑄再造即可。但是從此捨棄身體髮膚,絕命而重生,聶鱗,你敢嗎?」

    小惡魔盯著她看,半天問:「你就是想跟我說這個?」

    頊嫿點點頭,小惡魔說:「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頊嫿呃了一聲,搓了搓手,十分難為情:「殺了兒子來解決自己的婚姻大事,畢竟太不厚道。但是殺別人的兒子,本座心裡就好受多了。」

    小惡魔:「……」天衢子費了老大勁兒才重鑄好的三觀,又毀在這兒了。

    頊嫿等著他的回答,他盯著頊嫿,許久,輕聲說:「我願意。而且,無論再大的痛苦,我都會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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