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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00:49 作者: 一度君華
鬼夜來恭敬地道:「謝傀首讚揚。」
太史長令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你是說……是無非釋放了聖劍?不,不可能!她對法陣知之甚少,怎麼能夠釋放聖劍?」
頊嫿以摺扇半遮面,輕聲笑說:「破解法陣,她自是不能,本座卻可以啊。」太史長令慢慢看向她,她的目光卻落在棺中色無非的屍身之上,「族群陷入危機,而畫城卻毫無自保之力。憂心忡忡的傀首隱在暗處偷窺玄門與魔族交戰,遇到了已經破解法陣,又尋得完美時機的本座。兩個人自然一拍即合。」
太史長令明白過來:「當初你說,曾答應過一個人,無論如何保我性命無憂,是她嗎?」她連聲音里都帶著顫音。頊嫿聳聳肩,答案不言自明。
旁邊天衢子卻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說你是……」
頊嫿握起他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天河聖劍。」
天衢子只覺心中顫動,無論如何不能將眼前美人和那柄聖劍聯繫在一處:「就算有色無非相助,你又是如何突破的最後一重法陣?」
頊嫿說:「這很簡單,」她看一眼棺中色無非,淺笑:「玄門與魔族陣修千算萬算,誰曾想不朽神木的根須可以自地上穿過法陣呢?」
果然!天衢子心中一寒,頊嫿說:「憑她的體質,自然受不住不朽神木之威。本座事前早已言明,不過她自願的,心意堅決,直到最後,哪怕受盡苦痛,也未有絲毫動搖。」
太史長令問:「你如何證明是她自願,還是你蓄意強迫?」
頊嫿轉頭看向他,淡淡道:「本座無須證明。太史長令,區區一個畫城彈丸之地,並不在本座眼中。而世間萬物生生不息,小小魔傀,生如螻蟻,也不值得本座費心。只因這一分恩情,本座護佑至今。本座說過,吾乃畫城神靈,配得上汝等頂禮膜拜。」
她說話間,威壓並現,雖然並非聖劍真身,諸魔傀卻仍是被迫得緩緩跪倒於地。
太史長令跪在棺前,目光低垂,重又看了一眼棺中傀首。他輕聲說:「太史長令,以往昏聵無知,屢屢質疑頂撞。傀首大人大量,從未加罪。今日,屬下誠心認錯,還請傀首寬恕。」
他以額觸地,重重磕頭:「色無非傀首為種族存亡而犧牲性命,太史長令忝為畫城大祭司,多年來卻是非不分,黑白不明,誤會傀首出身而無視傀首功績。」他額間沁出血來,動作卻絲毫不停,「今日之後,屬下必將全心全力,效忠傀首。」
頊嫿輕聲道:「你無能無德,效不效忠,本座皆不在意。但本座向來信守承諾。」她看一眼棺中色無非,說:「既然屍身尋回,便找個地方埋了吧。」
太史長令絲毫未因她的輕慢而生出惱意——她是色無非的選擇,而事實證明,色無非是對的。
他再磕了一個頭:「謹遵傀首之命。」
所有魔傀皆向她跪拜,頊嫿看了一眼鬼夜來:「你還不走?」
鬼夜來跪在她腳邊:「聖劍之威,鬼夜來嚮往已久。如今願意叛出魔族,追隨傀首!」
天衢子的化身微微皺眉,頊嫿倒是無所謂:「也好,那你便先行留下吧。」
鬼夜來心中狐疑——她未免應允得太快了。他問:「傀首難道不怕屬下詐降嗎?」
「詐降?」頊嫿似乎頗覺好笑,「以汝之能為,如千里平原一蟻穴,何慮之有。」
「……」謝謝,您老真坦白。
第六十七章 無甚不舍
前任傀首色無非的屍身,需要儘快下葬。
當然了,按規矩,這自有祭司神殿打理。鬼夜來強忍著頊嫿的奚落,說:「傀首……」想了半天,終於想了一句稱讚之語,「快人快語,屬下敬慕。不如就讓屬下協助大祭司,共同將色無非傀首安葬,如何?」
頊嫿揮揮手:「去吧。」
等到諸人皆退下,天衢子的化身還在身邊。她問:「奚掌院還有話說?」
天衢子如何怎麼想,都神情複雜。頊嫿輕笑:「異類相交,令奚掌院不適了。」是很肯定的語氣。天衢子薄唇微抿:「只是一時之間,頗為驚愕。」
頊嫿示意他隨自己返回星辰海,說:「不奇怪,奚掌院與本座之間,從未交心。說是包容戀慕,其實又戀慕什麼呢?」她步履緩慢,語氣冷淡到近乎漠然,「不過也就是這一副皮囊。如今發現連皮相都是虛假時,難免不安。」
天衢子想要反駁,張了張嘴,卻發現也無從反駁。他說:「不知。天衢子此前,從未有過心儀之人。確實也分不清所謂戀慕到底是著於皮相,還是深入靈魂。但……傀首身份,確實大出奚某意料之外。如果當年初見,乃是聖劍真身,奚某恐怕確實無法產生妄念。」畢竟這想想都太重口。
頊嫿問:「奚掌院是責怪本座有意欺瞞?」
天衢子說:「不。奚某隻是在想,傀首神力驚世。天衢子自以為是的守護,只是引人一笑罷了。其實當初,傀首是有意陣亡在畫城之下吧?若不是天衢子節外生枝,傀首是否也如雲清一般,早就能依仗不朽神木之威而獲取肉身?」
頊嫿說:「當然。本座總不能因為區區一個贏墀,便當真丟了肉身。只是淫蛇血與神女泣露發作之苦,令人不安。於是才逗一逗贏墀,同他決戰畫城罷了。」
逗一逗?天衢子苦笑:「果然。是奚某多事,反而令傀首被困人間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