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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00:49 作者: 一度君華
待他走後,付醇風倒是真的坐在鬼夜來旁邊,醫修弟子正在為他處理外傷,冷不防鬼夜來突然開口,低聲呢喃。這魔族說什麼?
付醇風皺眉,傾耳去聽。他翻來覆去,只叫了幾聲——木狂陽。
人事不省之際,他居然在叫木狂陽!賊子竟然敢肖想狂陽!付醇風一臉猙獰,一雙手卡住他的咽喉,若不是醫修弟子拼命阻止,只怕已經將昏頭昏腦的鬼夜來當場掐死。
君遷子去了苦竹林,但是根本沒有找到天衢子。
?君遷子掌院一臉茫然,這個人不是回來治傷了嗎?
奚掌院是打算回來治傷的,這不是情況特殊嗎?
月桂樹下,他笨拙回吻,頊嫿含著他舌尖,輕輕吮吸,他神魂都要被抽空,哪裡還記得什麼傷……
過分了啊!!載霜歸大長老滿面陰沉,輕咳了一聲。一點聲響,終是驚散了月桂樹下一對鴛鴦。頊嫿到底還是要臉的,立刻一把推開天衢子背過身去整飭衣飾。
天衢子自然也尷尬,但卻悄悄遞了絲帕給她。頊嫿飛快接過來,擦了擦嘴。
載霜歸大長老感覺自己就像個養豬的農夫,如今站在豬圈前,大張著雙手,費盡口舌、拼盡全力也阻止不住自家那既將跳圈的豬。
他冷著臉道:「君遷子想必已去往苦竹林。」
天衢子倉皇道:「嗯。」但卻不走,而是回頭看頊嫿。頊嫿面上紅霞未褪,半朝著月桂樹不看他。天衢子說:「傀首先回席間,我……晚點過來作陪。」
頊嫿說:「啊……好啊。」含糊地一應聲,軟軟的如沼澤,天衢子一顆心都陷落進去。
頊嫿回到席間,小惡魔捂著嘴一直偷樂。頊嫿瞪他一眼,問:「你笑什麼?」
小惡魔小聲說:「不是我說你倆,幽會也不找個背人的地方。在那裡就親上了,又讓人家師尊給堵了吧……」
頊嫿拿起雞腿就塞進了他嘴裡。
苦竹林,天衢子一雙手的傷勢卻比看起來嚴重得多。頊嫿本來是想替他處理傷口來著,但是一吻過去,哪裡還顧得上這個……
天衢子顯然還沒回神,君遷子剪開他雙手皮肉,皮下骨頭太碎,這也幸好是修士。若是普通人,只怕這雙手就此便廢了。這一生也別想再用一下。
載霜歸黑著臉,也不顧君遷子在場,開口便訓斥:「你也不小了,千餘歲的年紀,做事不過腦子?!竟然赤手空拳去對戰鬼夜來!!」
天衢子任由他斥責,心裡反反覆覆仍是那一記長長的深吻淺啃,回味無窮。
君遷子將他一雙手積下的淤血全都放出來,一點一點清理碎骨,而他神遊物外,眉頭都沒有皺一皺。
到底是玄門盛宴,一直缺席也不太好。
暫時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幾位掌院、長老便都回到飛鏡湖邊。湖水微瀾,於是三十里月光破碎,搖曳如光海。
付醇風滿心不快地坐到木狂陽身邊,木掌院替他斟酒,說:「師尊還在生氣啊?」
付醇風瞪了她一眼,一想到鬼夜來那個魔族賊子竟然敢惦記自己的徒兒,他心中便如梗了一根刺。木狂陽把酒遞到他嘴邊:「來來,我給師尊賠罪。我這個人心直口快,師尊不要同我計較。」
心直口快!!賠罪是這麼賠的嗎?!
付大長老覺得自己將要中風。
天衢子也重新落座,自有弟子重換杯盞。他一雙手上,半透明的藥紗一直纏到肘下,在夜色遮掩下並不明顯。但其實,是無法自己動手吃飯了的。
中間隔著一個賀芝蘭,未免不便。但他仍一眼看過來,卻正逢頊嫿也在看他。美人微揚嘴角,若有若無的一個笑,他心神動盪。
賀芝蘭坐在中間,只覺得如坐針氈。她向天衢子告罪,端了酒去向熟悉的前輩敬酒。她一離開,小惡魔立刻把頊嫿往中間擠。
他小,沒有單獨的席案。乃是與頊嫿同案吃飯,如今擠到中間,頊嫿自然就坐到了賀芝蘭的案間。周圍人多有暗自打量她的,心下污七八糟地想著什麼無人能知。但她此舉倒確實不算奇怪——小孩子總是不太懂事的。
感覺到心中人靠近身邊,天衢子只覺得呼吸如火,幾乎不敢看她。頊嫿低聲問:「手上傷勢如何?」
天衢子心中一頓,不……不知道啊!君遷子說話的時候他聽了,但是沒聽進去。他只得含糊道:「區區小傷,承蒙傀首惦念。」
頊嫿手隱在案間,伸手去摸。他一雙手攏在廣袖之中,垂放於腿上。冷不丁那纖纖五指就那麼悄悄尋進來。天衢子正襟危坐,卻不由屏住了呼吸。
動也不敢動。
頊嫿沿著半透明的藥紗慢慢向上,一直摸到他的肘間。突然輕聲說:「一定很疼。」奇怪,她以前不會想這些。
天衢子生怕驚退了她的摸索,哪怕痛,也千值萬值——儘管他現在並不覺得。他輕聲說:「已經服過鎮痛的丹藥,傷口也有處理,傀首不必擔心。」
頊嫿的手一直在他袖中,與他的手一併擱在他腿上,沒有抽回。二人呼吸皆略微加重,片刻之後,她聲音低微得幾乎要聽不見:「那我今晚,還能過來苦竹林嗎?」
奚掌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惡魔都往這邊看了一眼——我靠,爹爹你這波不虧,血賺不虧啊!!
天衢子久未回答,頊嫿便準備抽回手了。不料他另一隻手隔著衣袖覆上來,頊嫿抬眼,只見他瞳孔被月色浸透,他字字艱澀:「我……關閉客苑西南方陣眼,」用盡全力方又加了一句,「苦竹林等候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