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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00:49 作者: 一度君華
    

    男人一手捏住她的鼻子,奚雲清一愣,半碗水已經被咕嚕嚕灌下去。那水微苦,她心中大駭——周遭一片密林,她一個姑娘家,被麻繩捆著。一個陌生男人再給灌下一碗味道古怪的水……

    越想越覺得重口啊!!

    她大聲嗆咳,半晌問:「你給我喝了什麼?!」

    男人仍舊不理她,在不遠處坐下來,這裡本應少有人來,但是一點聲響隱隱約約地傳來。他立刻警覺地豎起了耳朵——天衢子這麼快就找來了?

    他回身提起奚雲階,輕飄飄躍到樹上。奚雲階氣得臉都紅了:「你要幹什麼?我警告你立刻放了我,否則我師尊一定會把你砍成九九八十一段!」

    男人當然是痴。這時候他終於說了一句話:「不是天衢子。」

    奚雲清狐疑道:「原來你不是啞巴!」那聲響更近了些,她也放低了聲音,問:「你怎麼知道?」

    卻見痴神情微變,她轉頭看過去,只見前方,一行人也是老鼠一般警覺地想要穿過密林。痴眉頭緊皺——這些人居然是魔傀。但並不識得——魔傀四君,其實在畫城身份十分高貴。等閒魔傀根本近不得身,他認不得很正常。

    奚雲清畢竟見多了,說:「是魔傀獵手。」

    痴終於問:「什麼魔傀獵手?」

    奚雲清冷哼一聲,痴身上的桂花甜香,雖然不比頊嫿濃烈,但是也是纏人得很。她說:「你不是魔傀嗎,連這個也不知道?他們專門捕捉魔傀販賣的。」

    痴眉頭皺成了餃子褶:「魔傀自己販賣魔傀?」

    奚雲清白了他一眼:「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魔傀多昂貴啊。哎,說起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多少銀子一隻?」

    痴不理她,只是盯著漸漸靠近樹下的一隊人,中間果然有十個被封禁靈力的魔傀,如同貨品般捆在一起。痴悄無聲息地抽刀在手,奚雲清慌了:「你瘋了?魔傀獵手修為都不弱,你……」

    話沒說完,痴已經跳了下去,倒是把她橫放在樹椏上。奚雲清左右掙扎不脫,看著腰間玉佩還在,正想師尊應該會很快找來。

    下面打鬥聲起,她伸頭去看,正逢一股血泉沖天而起,噴了她一頭一臉。

    奚雲清只覺腥味撲鼻,胃裡一陣翻江搗海。血線視線里,只見那個綁了自己的陌生男人如殺神臨世。同為魔傀,他下手卻毫不容情。

    有眼尖的認出他身份,喊了一聲:「痴君,痴君饒命,饒……」

    話音未落,又是一顆人頭飛出數丈,腔子裡鮮血噴濺,林中瞬間瀰漫起一股腥氣。

    痴君……魔傀四君之一。

    奚雲清似乎有點明白他為何而來了。她沒說話,下面的魔傀果然不是庸手——也不可能是庸手。如今魔傀十分稀少,也更加貴重。多少人靠捕捉他們大發橫財?

    實力若不夠強,如何能分得一杯羹?

    痴背後中了一刀,可他如同毫無知覺,手中刀絲毫沒有停頓,拼著身後人刀口入骨,仍然將面前魔傀攔腰斬斷。奚雲清遍體生寒。

    其實嚴格說來,痴君雖然修為高於她,卻實在到不了三招之內能制服她的地步。但是一旦實戰,立刻便看出差別。他的臨敵經驗遠高於她,哪怕受傷,整個人攻守依然絲毫未亂。

    奚雲清很少看到這樣殘酷的生殺打鬥。她受師門庇佑太久了,真正遇險,也不過是上次帶頊嫿回陰陽院,遇到賀心璧那一次。

    可是當時有頊嫿拖延,而且師尊幾乎立刻就趕來了。就連賀心璧等人被擒獲,也遠沒有這般血腥。

    她只覺得胃裡一陣又一陣的難受,臉上的血幹了,更泛出難聞的氣味。

    戰局中,痴又受了一劍,但與他對戰的魔傀卻被他一刀劈開,整個腦袋都裂成兩半。一隊魔傀被全殲,他殺起同族來,亦是乾脆果決,毫不容情。

    十個被捕獲的魔傀此時都看呆了。痴砍斷將他們捆在一起的絲繩,又解開他們身上的術法禁制,問:「知不知道這些人是誰?」

    有人認得他,小心翼翼地答:「回痴君,這些人似乎是被畫城逐出的亡命之徒,經常抓捕魔傀,賣給魔族。我已經有幾位親友被他們抓走。但其他來歷,我等並不知情。」

    痴點點頭:「你們走吧。」

    其他人互相看看,同時跪地道:「痴君……如今畫城之外的魔傀,幾無容身之地。大祭司可有發話……我等,應該如何自保?」

    痴看了他們一眼,緩緩說:「返回畫城吧。」

    幾乎已經是最為無力的回答。這些魔傀也明白了,同時向他磕頭跪拜,終於互相攙扶著,準備行出密林。痴看著幾人血污沾身的背影,突然說了一句:「外面有傳言,傀首重生了。」

    十個魔傀同時回身,奚雲清躺在樹上向下看,視線顛倒,但這十個人臉上同時煥發的光彩,她卻看清了。有人道:「痴君,是真的嗎?」

    痴說:「我正要證實。」

    這些人臉上出現忐忑不安之色,樹上,奚雲清突然說:「是真的。」大家這才發現她,她揚聲道:「你們傀首還活著,應該很快就會回到畫城了。」

    他們眼裡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光輝,十個人像是被注入了什麼力量。甚至不再需要同伴攙扶,他們說:「我們這就返回畫城,痴君保重。」

    痴點頭,待他們走遠了,他一拍樹杆,奚雲清只覺得樹椏一震,她整個人翻墜下去。一聲驚叫尚未出口,她已經被一個人接在懷裡。痴的身體,肌肉緊實得有些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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