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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00:49 作者: 一度君華
牆外塵埃堆積,她可謂是灰頭土臉。頊嫿啼笑皆非:「木掌院有門不走,竟要翻窗,實在令人費解。」
木狂陽瞬間面露怪異之色:「嗯?外面的防護法陣不是出自你手?」
法陣?
頊嫿一愣,立刻反應過來——如果說在融天山,有人會不聲不響地布下法陣保護她,而這法陣又能逼得連木狂陽都要爬窗戶的話,那這個人真是不難猜。
頊嫿趕緊道:「方才只顧練功,倒是忘了外間法陣。狂陽深夜前來,可是酒蟲撓心嗎?」
木狂陽哈哈大笑:「還是你懂我。走走,喝酒去。」
頊嫿說:「最近我身份曝露,只怕不宜出融天山。我們就近飲酒,如何?」
木狂陽說:「這有何難,融天山有一赤血峰,平時人跡罕至。卻一樣受九淵法陣相護。你我去那裡飲酒,保管無人打擾。」
哈,這個地方真的人跡罕至嗎?都快成小樹林了。
頊嫿與她把臂而行:「狂陽請。」
木狂陽皺皺眉,說:「可我墟鼎里只有酒,有酒無肉,總是不美。」
頊嫿眨眨眼睛,提醒道:「融天山就沒有什麼走獸嗎?」好像載霜歸就養了錦雞啊。
木狂陽眼睛一亮:「頊美人,鹿肉喜歡嗎?」
頊嫿美眸放光:「妙極,妙極!」
都不用再言語,二人分頭行事,一個采蘑菇、撿柴火,一個逮了小鹿,還不忘帶上佐料。
赤血峰上,烤鹿肉的香氣浸得月光都垂涎。
頊嫿與木狂陽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堆火,火上支著一條烤架。架上那隻小鹿已經變得油汪汪、焦脆脆。頊嫿不停地刷著佐料。木狂陽有些忍不住了:「先給我來條腿!」
頊嫿笑吟吟地撕了一條鹿腿給她,她一口肉下去,頓覺一天的疲勞都被滿口濃香驚散。
頊嫿也扯了一條鹿腿,二人以腿骨相碰,且當互敬一杯。月光濃烈,襯得黑石陰森肅殺。頊嫿說:「今日,付大長老不會又出來尋吧?」
木狂陽咬了一口肉,小鹿肉肥厚鮮嫩,烤的人火候也掌握得好。她說:「我和你喝酒,他不會反對的啦。現在誰不想巴結著傀首,日後能多分幾個魔傀,壯大宗門?」
頊嫿輕笑一聲:「眾人皆知,卻只有狂陽這般坦誠。」
木狂陽自飲了一杯,覺得不過癮,索性抱了一壇狂飲。烈酒順著咽喉浸流而下,濕透薄衣,她其實生得美,是那種豪邁英氣,非是女子二字可壓制約束。
她說:「可如果你是一個,會將族人當作利益分配的人,又怎配與我同飲呢?」
頊嫿嗯了一聲:「沒準我還真是。」
木狂陽說:「如果真是,那當初為何要戰死在畫城之下?那個贏墀,他喜歡你吧?他一直就不想殺你。」
頊嫿伸手,白玉杯盞在木狂陽壇口輕輕一碰,發出叮然一聲脆響:「我還不至於高尚至此,不過……」她略略停頓,復又含笑:「不過確實也還沒有低賤到如他們所想。狂陽再飲一杯吧。」
月下美人盈盈帶笑,衣帶飄飛、眸中盛輝,木狂陽有片刻目眩,自然又一番豪飲:「我真應該是個男人!這樣我就能與你結為道侶。」
頊嫿說:「結為道侶何必一定要變成男人,我便覺得,狂陽無一不好。」
「哈哈哈哈。」木狂陽將她摟過來:「頊美人,你有時候說話,真是甜得膩人。」
頊嫿輕笑:「雖是稱揚,卻發自內心。我與狂陽,當真一見如故。知交至此,當焚香祭酒,許不變之盟,結金蘭之契。」
「好!」木狂陽一聲狂吼,一巴掌拍下去。頊嫿手中酒盞落地,摔成碎片。她索性拿了木狂陽的酒盞,繼續開懷痛飲。
木狂陽說:「等明日我便令人準備,我們對天立盟,義結金蘭。」
頊嫿舉杯遙敬:「一言為定。」
齋心岩,天衢子去到頊嫿房間,卻又撲了個空。他剛一出來,就遇上了尋至此處的付醇風。二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不快之色。
付醇風問:「人不在?」
天衢子回了一句:「木掌院也不在?」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付醇風直接道:「自何處尋起?」
天衢子倒是頗為意外:「以木掌院和傀首的實力,想必足以自保。」
付醇風冷冰冰地道:「我也作此想。」
二人對望一眼,同時道:「早些歇息。」
片刻之後,赤血峰下,付長老和奚掌院再度狹路相逢。
……
付醇風以前,其實並不攻於心計。刀修似乎天生都四肢發達,啥啥簡單。可是後來被木狂陽搓磨了這麼多年,他慢慢褪去了刀修的鋒芒戾氣,反而是心思深沉了不少。
如今這個關頭,傀首身份被公開,魔族肯定會得到消息。頊嫿為人如何他尚不清楚,但是木狂陽雖然粗獷,危機意識卻十分到位。她不會在這時候帶頊嫿出融天山。
天衢子也是這般想的。頊嫿其實是個極為理智的人,之前她對他心懷惡感,卻還是留在陰陽院。為何?就是因為不願冒險。
現在功體完全恢復之前,她更不會輕易下山。
而融天山如果說有地方安全又不會被打擾的話,那麼非赤血峰無疑。
一路上得峰來,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屏住了聲息。
黑色的山岩之上,火光明滅不定。美人喝得興起,輕聲唱:「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