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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7:00:49 作者: 一度君華
    

    小二這才應了一聲,低下頭誰也不敢看,一溜煙跑了。

    木狂陽猶自不平,頊嫿起身為她斟了酒。女神出道的她,不太明白這種心情。她說:「其實愛慕者太多也挺煩的。」

    木狂陽一臉悲憤:「就算不多,起碼也應有一兩個吧!!」

    頊嫿說:「男子有何妙處,狂陽如此耿耿於懷?」

    木狂陽怔住,半晌問:「男子妙處,你焉不知?」

    頊嫿說:「實不相瞞,從未貼近。」

    木狂陽不信:「當時陪你在畫城下面戰死的那個英俊小白臉,也沒弄到手過?」

    頊嫿想起她說的人,搖頭:「貪啊,魔傀一族,素有四君輔助傀首的規矩。是可以一正君三側君來著,不過我多年四處遊學,未及成家。」

    「一正君三側君?」木狂陽眼冒綠光,「那你答應我,等回到畫城,挑一個最帥的魔傀嫁給我!」

    頊嫿輕笑:「狂陽與我一見如故,日後畫城允你自由來往便是。」

    魔傀俱容貌不俗,木狂陽心裡總算略感安慰,再度同她對飲。

    頊嫿以前在畫城,飲酒十分克制。如今在陰陽院就更不用說了。她喜歡人間滋味,卻從沒喝醉過,如今被木狂陽摟著,滿嘴「頊美人、好妹妹」這麼一哄,難免就多喝了幾杯。

    木狂陽除了好肉食,還喜歡烈酒。頊嫿只覺得頭重腳輕,世界好像與自己隔了一層透明的牆,聲音都遠了。只有木狂陽遞到嘴邊的酒,辛辣而真實。

    酒逢知己千杯少這句話,頊嫿曾經聽說過。但是今天才略有體會。對面坐著一個驕狂隨性的人,一言一行都不令你討厭。你端著美酒,眼前是一桌可了心意的菜餚。

    周圍一切都不重要,你不需要在意自己說了什麼,喝了多少。

    她喜歡這種感覺。這就是曾經想過了千萬遍的人間,五百年亦覺新鮮,從未厭倦。

    她享受著這種朦朧的感覺,完全沒有嘗試以功法抵抗。神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天地隱約可見。她又挾了一筷子菜,入口卻已經不能分辨那是什麼。

    木狂陽攬住她:「頊美人,我為什麼沒有男人?啊啊,刀宗那麼多男人,我為什麼沒有男人?春宵漫長啊!!」

    頊嫿說:「此言差矣,刀宗除了木掌院,哪裡還有男人……」

    木狂陽大悅:「說得對!」她隨手提起乾坤日月刀,「沒有男人,我有美人也是一樣。」

    她把頊嫿扶起來,頊嫿從她身上摸了銀子放在桌上,任她勾肩搭背,一同走出酒肆。

    皓月如水,二人前行不多久,卻見前面路口站著兩個人。

    兩個熟人——天衢子和付醇風。這兩個人怎麼會在這裡?

    木狂陽問:「師尊,天衢子,你們倆也是出來喝酒的?」

    她一身酒氣,本就比頊嫿高,這般行來,頊嫿簡直像是被她攬在懷裡。付醇風臉色陰沉:「私自出門,為何不報備?」

    木狂陽頭大:「師尊,我一千多歲了,為什麼我出門還要向你報備啊?來來,你問問天衢子,他出門向載霜歸請示了嗎?」

    付醇風的不悅終於從眼底漫延至整張臉:「木掌院所言極是。是我多慮。」他轉身就走,木狂陽奇怪:『』『他今天怎麼如此通情達理?還知道認錯了。『』

    頊嫿笑炸:『』『他哪裡是知錯了,他明明是生氣了好嗎?』

    木狂陽抓了抓頭,轉身又看了天衢子一眼——他老人家以前脾氣沒這麼大啊。更年期了?

    她向頊嫿揮揮手:「那頊美人早點休息,我明天再找你。」說完,疾步去追付醇風。

    頊嫿微笑點頭,她卻是風風火火慣了的,話音一落,人已是追上了付醇風。

    付醇風是甩不掉她的。

    頊嫿這才轉頭,澹澹月光中,天衢子在她眼中生了重影:「今日見奚掌院事務繁忙,便未曾赴約。還請奚掌院見諒。」

    她身上芬芳如蜜,聲音也溢出絲絲甜意。天衢子問:「你喝酒了?」烈酒摻入體香之中,真是令人心悸。

    頊嫿還未及說話,他已經伸出手,準備驅她酒意。頊嫿握住他的手:「不敢勞煩掌院。我一直以來,從未酒醉。今日得遇狂陽,正好試一試滋味。」

    天衢子右手被她握在手中,只覺那烈酒的熱焰自她五指攀出,沿他血脈燃燒他魂魄。

    他輕聲說:「凡塵美酒,縱然性烈,也極難醉倒修行之人。傀首這般豪飲,若不護體,明日必會頭痛。」

    頊嫿步履有點輕飄飄的,她一雙水色迷離的眸子看四周,微笑:「奚掌院有更好的主意?」

    她慢慢地鬆開了手,天衢子卻仍心中滾燙。他說:「我這裡……有不那麼烈,但易醉的酒。」

    頊嫿覺得很新鮮:「我記得奚掌院並不貪杯。」

    天衢子嗯了一聲,然後竟然也微赧:「自門人弟子那裡搜繳而來。」哪裡都不不少頑劣之徒,二人相視而笑。天衢子說:「找個僻靜的地方,可好?」

    他與頊嫿和木狂陽不同,素來不喜喧鬧。頊嫿決定客隨主便:「奚掌院請。」

    融天山一共十峰,十峰中九峰各有靈脈,乃修行聖地。只有赤血峰最為怪異。

    傳聞當年有前輩在此化神,整座山峰如被雷擊,只剩黑岩,寸草不生。自然也沒有靈氣。

    天衢子帶頊嫿緩步行來,直至峰頂,只見天高地遠,一輪冰盤遙懸。月浸黑石,肅殺淒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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