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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58:47 作者: 槿岱
皇帝的笑聲霎時充斥在殿內。
挽夏聽著卻是嘴中發苦,生生將心裡的厭惡強壓下去。
這般的父女情深,她不演也得演!
皇帝笑過之後讓沈彥勛再將人扶起來,挽夏應聲不敢勞煩殿下,站得筆直。
沈彥勛視線在她有精緻妝容的面容上流連一會,不在意的立在她身側。
兩年不見,她出落得真是好看,嬌嬌的面容,眉宇間又有股英氣。他都有些認不出她來了。
察覺到沈彥勛看了自己好幾眼,挽夏神色淡淡,心間卻有別的思量。方才她跪下時,皇帝並未開口,可沈彥勛卻是扶了她,這僭越不說,往深處了想還讓人心驚。
皇帝對太子似乎有著不一樣縱容。
挽夏偷偷抬眼,想看看兩年不見的皇帝神色如何,前方的帝王又已說道:「你快坐下,走了一路可是累了。」
挽夏趁著回話的機會反倒正大光明直視龍顏,「能見著父皇,怎麼會累。」
她的話叫皇帝又大笑起來,目光頗慈祥,「兩年不見,你這張小嘴可越發的甜了。」
「這可不是在哄您。」挽夏也笑。
沈彥勛說:「父皇都賜坐了,挽妹妹還是別站著了。」
皇帝點頭,挽夏這才跟著沈彥勛坐到了皇帝下手。
「可惜凌昊出征了,朕又兩年未見著他,也甚是想念。」皇帝說著還嘆息一聲,似真的非常想念昔日摯友。
挽夏微微一笑,「爹爹能為國家效力,能為父皇效力,是他的榮幸。」
依她想法,她爹爹一輩子不回應天府才好的,這裡比戰場更似龍潭虎穴。
皇帝笑笑,又問了挽夏這兩年來在北平生活,挽夏便也只與他說家常,沈彥勛有時亦會插上一兩句話。殿內氣氛倒是很輕鬆。
「你七皇叔這兩年如何。」皇帝突然話題一變。
挽夏被這突兀激得心裡『咯噔』一下,話還是那般滴水不漏:「近年來倒是少見七皇叔,他似乎挺忙的。」
「嗯,朕這七弟應該是挺忙的。」皇帝的笑多了絲意味深長。
挽夏只當不知道他們兄弟間的那些罅隙,「是啊,都忙得還未成親,可叫北平多少姑娘家苦等。」
「哦?原來七弟還這般受人傾慕呢。」
「七皇叔那般出色,這也只是常事罷。」沈彥勛側頭看了眼挽夏,朝她一笑。
兩年不見,沈彥勛相貌上越發的像皇帝,俊逸的眉宇看似平和易近人,身上的威儀卻挺懾人。眸光流轉間更有股如閃電般凌厲的光芒。
這種銳利的鋒芒使他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
挽夏雙眸平靜,說:「可不正是殿下這話。」
高座上的皇帝默然看著兩人,突然失去了說話的興致,站起身道:「朕還有事,太子你陪著挽挽到你們母后那請個安,然後替朕為挽挽接風。」
皇帝坐著的時候,挽夏還覺得他一切正常,可他一站起來,她便發現有些不對。
皇帝的手在龍椅把手上握了許久,說話的尾音有些發抖。
她為自己的發現吃了一驚,很快垂了眸,怕被發現異狀。眸光從皇帝皂色繡龍紋的靴子掠過時,皇帝亦邁了步子,腳步明顯浮虛,重心不穩還晃了晃。接著,她看到有另一雙腳靠近,應該是扶了皇帝離開。
皇帝方才說話不是中氣十足?
挽夏心跳有些加速,太子已走到她身邊,俯身看她。
他驟然靠近,他身上的龍涎香便侵入她呼吸間。
挽夏被眼前的黑影驚醒,警惕往後退了兩步,引得沈彥勛一陣低笑:「凌挽夏,你對我還是那麼的避之不及啊。」
挽夏見他笑得怡然,心裡罵了句。
沈彥勛卻是能看透一般,又道:「先別對我有什麼評論,等見過母后,我還有許多的話和你說。」
他立在殿中,從容微笑著說:「兩年多……時間過得真是快。」
沈彥勛那種運籌帷幄的神叫挽夏心裡越發不安,抿了抿唇未言,他朝她又笑笑,目光有種對獵物的勢在必得。
「走吧,可不能讓母后等久了。」沈彥勛在見著挽夏平靜的眸光出現波動,唇角的弧度越揚越高,抬步先邁出了大殿。
坤寧宮內的榕樹枝椏探出宮牆,綠意蔥蔥。
挽夏走在沈彥勛身後,打量了眼通往僻靜的四周,覺得這處除了草木,毫無生機。
進了正殿,皇后已坐在上首,依舊那麼端莊,國母的威儀絲毫不減。可挽夏只是一眼,就看出了張皇后老了許多,臉上敷的厚粉也遮蓋不住她眼角的紋路。
而她對挽夏的不喜直接寫在了臉上。
挽夏看得分明,向她行禮,不料沈彥勛比在乾清宮時還放肆,硬生生托著她手臂,讓她壓根跪不下去。
「母后並不在乎這些虛禮。」他清朗的聲音變得很冷,「母后,對吧。」
張皇后額間太陽穴突突地跳地,眼中恨意更濃,最終於卻不得隱忍,皮笑肉不笑說了句太子懂本宮。
進宮不到半個時辰,挽夏便發現了許多的異常。
皇帝的身體狀況,張皇后與太子母子間詭異的對立,還有太子在皇宮內隱隱為首的地位。這些無一不叫她心驚。
這兩年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亦或是說,太子已經完全將把住了內宮……挽夏猜到了最接近的事實,想到陳奇父子,心底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