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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58:47 作者: 槿岱
    邵盼芙緊張得心怦怦。

    挽夏神色太過平靜,平靜得讓她猜不透對方是否認出了自己,只能再小心翼翼道:「能見著郡主是臣女的榮幸。」

    挽夏自然也看出來她的緊張,朝她頷首,轉而與蘇氏道:「娘親,我走著走著倒是覺得困了……」

    蘇氏聽得一怔,旋即嗔她一眼,這是在別人家做客,怎麼說這麼失禮的事。

    凌景麒也好笑,心中卻有種奇怪的溫暖,她倒是不見外。「困了?是清晨起太早了?如今還天天練箭呢?」

    「對啊,莫不是大哥檢查我的功課?」挽夏眯著眼笑,「或許大哥都要比不得我了。」

    真是自信。

    凌景麒看著眉宇飛揚的她也笑,「祖父怕也得再晚些才能回府,我先領你們去客院歇會。」

    「哪有這樣的,你就由著她胡來。」蘇氏又睨了眼女兒,想她平時精神得很,怎麼這會就說困了。

    挽夏那已連連應好,凌景麒與馮萱說了兩句,便帶著蘇氏母女往回走。邵盼芙卻是知道挽夏也認出了她,那番說辭怕是見她不自在編的,是因為怕她有異樣暴露了當年之事嗎?

    邵盼芙有些惶惶,當年璟王待溫嫻郡主親密的點滴也不停在腦海里閃過。

    璟親王與溫嫻郡主不是叔侄的輩分嗎?

    而當年璟王還送了個天大的人情給她大伯父,與大伯父如今拜相有著極大關係,那麼他們邵家其實是與璟親王搭上了。

    他們邵家真正支持的人是璟親王?!

    邵盼芙想到近些年她大伯父得太子的看重,與太子一系的大臣走得那般親近,她臉色變得一片煞白。

    她是深閨女子,她不知道朝堂的複雜,可是她有些道理卻明白的。當年她爹爹認出璟王,璟王還不顧忌的在他面前與溫嫻郡主那般親昵,這兩年邵家安然並逐漸勢大,那絕對是因為璟王。不然,她爹爹在撞破那樣的事後,哪裡可能還繼續活著!

    璟親王有顆天大的心!!

    邵盼芙想到最後驚得大口大口喘氣,一時震驚過度眼前發黑,退了兩步坐在台階上直抖著唇。

    她這副樣子把馮萱嚇個好歹,忙扶了她回到亭中坐下,愣是問什麼都未讓她再開口說一句。邵盼芙緩過來後,便急急忙忙回了邵家,她要將今日遇到溫嫻郡主的事與父親說。她怕她壞了邵家的事!!

    ****

    離應天府千里的大寧,一片燎原大火熊熊燃燒,百里內都能看到那沖天的火光。仿佛似黃昏的火雲覆蓋著一邊天地,那樣刺目灼人。

    「王爺,他們居然放火!」戚安握著大刀,一把抹掉臉上的血水,呸了一大口。

    沈滄鈺身穿銀甲,手持銀槍,那片能將天地都吞噬的大火就在他身後,他漆黑的雙眸此時已被火光染紅。而他正前方是身著韃國盔甲的士兵們,一波又一波,似無數的螞蟻一般撲向他們。

    他們與韃國在片森林戰了一日,在快要攻破韃國布防時,他們的後路卻是被自己給人封鎖住了。

    燎原大火,那是要他們葬身這片林中。

    璟王面色沉著,他身邊的親兵神色個個悲壯。

    這個林子埋了他們太的近萬士兵,他們王爺明知這個中會有詐,卻還是義無反顧親自披甲,踏骨揮血。要為太明打通一條重要防線,告慰所有犧牲的士兵在天之靈。

    可最後要他們命的,卻是自己人。

    那些人真將戰事當兒戲了嗎?

    燒了這片林子,將他們困死在這裡,可太明朝也少了一片布防陣地,後邊的軍營亦明晃晃暴露在敵人眼前。他們以為傾巢一戰必勝?!

    璟王親兵們個個紅著眼,揮動著手裡的大刀,將那些湧上來的敵人斬殺。

    不少親後眼中都盛滿了淚水。

    他們不怕戰死沙場,他們不怕埋骨他鄉,可他們不甘命斷自己人手上。

    他們可以血灑疆場,不求馬革裹屍,可他們不願身卒陰謀。

    那是對他們身為戰士的侮辱!

    他們便是死,亦永不瞑目!

    璟王親兵個個心中悲憤,為自己不忿,為心繫大局的主子不忿。

    面對不停衝上來的敵人,麻木揮動著手中的刀,坎下敵人首級,或是被敵方擊中要害,卻還睜大眼掙扎著再反撲對方。

    武器被打掉了,他們就用血肉之軀撲上去。

    雙方撕殺著,哀叫聲被風傳得極遠,奮力一博的嘶喊聲響徹天地。

    沈滄鈺看著煉獄般的戰場,看著自己士兵的悲憤,心間一股悲涼的怒火湧起,如身後燎原的烈火。燒得他每一寸血肉都隱隱作痛。

    什麼大局,在那些人眼中都比不過手中那點權利,士兵也好,百姓也好,比不過他們的那些權欲。

    沈滄鈺閉了閉眼,眼前出現前世因他戰亂後太明元氣大傷,民不聊生的太明。

    他發現自己錯了。

    他這世不願看到的千瘡百孔的太明,即便他有顆仁心,亦不會實現。

    他們那些人,寧可毀一方城池,毀數萬人之城也要他命喪黃泉。

    好得很。

    好得很啊。

    他笑一聲,戚而冷。

    「戚安,帶著三份二的士兵們往東撤,其餘的跟著我往西走。」

    「王爺?!」戚安聞言變了臉。

    往東撤他明白,東邊有河,只要他們到了河岸,便有辦法衝出去。可是自家王爺往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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