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2023-09-24 16:57:48 作者: 東方黃瓜
著急採集月季,兩隻手被刺得鮮血淋漓。
之所以如此,想彌補過錯有之,害怕世子爺找她麻煩有之,同時,還有一絲莫名的擔憂,希望能幫到他。
世子爺的忽然發病,讓她下意識地聯繫到景峰。每次景峰發病都十分兇險,鬧得極其厲害,楊惠惠已經被養成習慣,要麼衣不解帶地床前伺候,要麼拼命地安排人手收集藥草。
所以見到世子爺發病,下意識也跟著著急起來。
四下無人,楊惠惠坐在路旁掏出藥盒,將裡面的藥粉抖在傷口上,疼得一直倒吸涼氣。
黑暗吞沒日光,天地變得朦朧。
之前好歹有傻狗在身旁陪著,如今孑然一身,一個人為自己上藥,竟然生出一絲孤獨之感。
很快楊惠惠就把這絲孤獨壓了下去,在她有限的十八年裡,絕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人扛,即便受傷,或者生病,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照顧自己。
除了年幼之時在百花樓里,生病受傷了,娘親和紅娟姐姐會照顧她。等被趕出百花樓,都是楊惠惠自己照顧自己,照顧母親。
當初娘親偷偷離開公侑伯,卻又因無處謀生,只能重操舊業,到百花樓賣唱。然她已嫁人,還帶著個拖油瓶,不願意伺候男人,日子便過得清苦。
以前男人們當她花魁捧著她,不過因她是清倌兒,沒破過身,如今孩子都有了,年齡也大了,竟然還不願接客,眾人只會覺得她不識好歹、矯情無比。
老鴇的刁難讓日子越發難過,幸好紅娟姐姐照顧,楊惠惠母女兩還算過得不錯。但後來紅娟姐姐染了花柳病,三個月就去了。
老鴇逼著母親接客,母親抵死不從,最終從二樓跳下來摔成重傷。年幼的楊惠惠不得不磕頭哀求,求這個求那個,卻無人相幫。
幸好母親賣唱賺了些錢,全拿去買藥看大夫,好歹撿回一條命,卻落下病根。老鴇將她們母女趕出百花樓,楊惠惠只好和母親一起乞討求生。飯點兒的時候,就到酒樓藏著,等客座上的食客們吃完飯,若飯菜有得剩,就趕緊跑過去將剩下的飯菜摟進懷裡,裝在懷裡逃跑。
有些掌柜人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些酒樓追著她打一條街。
楊惠惠以前膽子很小,生活所迫,膽子也變得極大,這家酒樓不行就換另一家,這地兒不行就換另一塊地兒。
母親病好後做些縫補的事兒補貼家用,楊惠惠日子就好過些,若犯了病沒了收入,楊惠惠就得出去想辦法。
小小年紀的她,很快學會利用自己嬌俏的模樣去討人歡心,換點兒好處。挨了打挨了罵,即便再難受,回到家裡也笑嘻嘻的,若是染些小風寒,更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做出一副病兮兮的模樣。
因為,沒人會疼她,會幫她。
在底層討生活,若讓人知道你病你受傷,別人不僅不會幫,反而會群起而攻之。
久而久之,楊惠惠學會了一個人扛下所有,也不覺得一個人生病受傷照顧自己有多難過。
底層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母親不喜歡她騙人偷竊,嚴厲教育她,閒暇時還撐著病體教她讀書寫字,告訴她她的父親是位品學兼優的好人,千萬不能給他抹黑。或許因為如此,楊惠惠才沒走上歪路。
隨著年齡越大,楊惠惠長得越來越漂亮,一方面她討錢討東西越來越容易,即便不伸手,也有人自動捧著財米油鹽上門;另一方面她卻越來越危險,經常有男人尾隨她,名聲也不大好聽。
沒有辦法,母女兩隻好換地方生活,在一個地方呆一兩年就得搬走。
直到楊惠惠到了十六歲,母親病重兇險。楊惠惠在鎮上討生活,賣些絹花刺繡什麼的,有個男人出大價錢購買,醉翁之意不在酒。楊惠惠懂他的意思,她也經常利用男人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把一些破爛玩意兒賣出高價,以此維持生活。
然而這次她馬失前蹄,男人妻子性格極凶,砸了她的攤子,到處傳她謠言,傳得十分難聽,楊惠惠的名聲爛透了,不得已帶著母親躲進山里,卻無意間闖進梅園。
生活困難的楊惠惠,只能想辦法留在梅園。
當她知道景峰是梅園主人,不差錢時,便決定接近他,在他身邊討生活。
第20章 儘早割裂
景峰經常提著水桶在山莊外澆月季,戴著一頂草帽,穿著普通的褐色短打,拿著水瓢慢慢沿著小路澆水。
正因為他偶爾會出來當花農,楊惠惠才有機會設計與之「偶遇」。
還記得第一次正式「偶遇」的情形,楊惠惠在山莊附近偷偷觀察他幾次,摸清楚他的習性,大概等了五天看到景峰又戴著帽子出門,便趕緊跑進月季叢中,鋪上野草睡覺。
要讓人印象深刻,總得做點兒特別的事,這是楊惠惠十幾年來深諳其中的道理。
楊惠惠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看到一個美麗的女人在花叢中睡覺,都會震撼的。
為了逼真,楊惠惠並沒有選離景峰很近的地點,而是在山腳附近,然後像條死魚一樣躺在草地里,強迫自己入睡。
也不知道到底何時睡著的,被人叫醒時睜開眼睛,陽光已經很大。景峰站在旁邊,骨節分明的手拿著水瓢,草帽下俊美的臉上浮現驚訝之色。
「你是誰?為什麼睡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