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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56:01 作者: 藍揚/藍颺
可是這一點兒驚喜在不久之後就轉變為了驚詫。
蘇南覺得那天中午之後,身邊這個原本已經對自己敞開心扉了的老男人又變得沉默而難以捉摸……
而這種變化在某天蘇南把君玘帶到自己房間獨處的時候,達到了頂點。蘇南發現原本已經不再抗拒自己的君玘似乎在有意的疏遠和迴避自己,即使是把人誘拐上床,那樣歡樂的時刻,身下的人竟然也會心不在焉或者莫名慌亂……
這種變化來的太快,簡直就是從君玘忽然失蹤了那兩個小時又重新回來之後開始的。
蘇南的心思原本就很敏銳。加上眼光獨到手段又狠,所以他在商場上少有敵手,加上名聲赫赫的家族背景,就是在這偌大的北部地方,也很少有人敢跟他針鋒相對的硬碰硬。
他之所以這樣對君玘,是因為他完全把君玘放在了跟他平等的位置上,以情侶的關係來看待他,所以尊重他,給他一切他能夠給予的東西----包括尊嚴和隱私權。
所以即使他知道君玘身上有很多事情值得他繼續挖掘,卻也沒有派人調查。驕傲的他總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夠從身到心的完全征服君玘,讓這個老男人把一切都主動告訴他。
可他畢竟身份擺在那裡,從小生長的環境養成的習性不是說改就能連根拔除的。容忍度達到了一個限度,就會轟然爆破。
所以當周末那天破天荒要出門散心的君玘更加破天荒地拒絕了他的陪同後,被君玘的這種變化鬧的既壓抑又不安還很怨念憤怒的蘇南,向自己的心腹下了這樣一個事後回想起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對是錯的絕對命令----
「跟著他。看看他這一天裡究竟去了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回來跟我匯報。小心點,不要被他察覺到。」
第三十七章 君玘的擔當(上)
君玘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氣才一個人走進蕭九離郵件發給他的約定地點。
他活了快三十年,這麽大膽的公然違抗主人命令,還是第一次。
蕭九離讓他請蘇南來談,雖然君玘本人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對蘇南說明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前主人回來找他了,想要回他的所有權這種事……君玘面對這在外面幾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對自己卻極為上心的蘇大少爺時,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不僅只是沒法兒說,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打心眼兒里抗拒蘇南跟蕭九離見面。
這種抗拒簡直蓋過了他對蕭九離本能的馴順和畏懼,讓他就這樣獨自走進來,大膽的公然違背他的主人……
其實心裡是很害怕的,手心裡全是冷汗,連走路的動作都有些僵硬。到了約定的茶館看見蕭九離的時候,他站在主人面前,只覺得全身都向被無數長針刺中了一般渾身都疼起來,低著頭不敢看座位上的男人。
蕭九離看著他一個人進來的時候原本沉靜的目光就變得有些複雜莫測,等他站定,只問了君玘一句話:「是他不願意來,還是你不願意讓他來?」
蕭九說話,總是習慣這樣一針見血。
從男人的語氣和表情上看,他並沒有表現出質問或者憤怒的意思來。但是這種平靜卻讓君玘渾身一顫,他不敢答話,身子卻在下一個瞬間幾乎不受控制地就要跪下去----
一條手臂伸出來,穩穩地抓在君玘手腕上,強勢而有力地阻擋了他的動作。
蕭九離跟君玘在一起這麽多年,後者的很多習慣和處事方式幾乎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對他的了解,當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幾乎是君玘有這個動作的一瞬間,他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
這樣的情況,再待在茶館這種公共場合,明顯是不明智的。
所以他把君玘帶到茶館不遠處他住著的酒店去----東南亞的大毒梟,出門卻沒什麽排場好講,只是普通的酒店套房,房間布置是蕭九離向來喜歡的簡潔幹練。
客廳里,幾乎是蕭九離剛一坐在沙發上,君玘就緩緩屈膝跪了下去……他太久沒做過這樣的動作,沒想到如今做起來竟然也毫無障礙。只是膝蓋接觸到地板的那一剎那,心裡卻竟然狠狠地緊了一下。
但是他秀長的漂亮眸子裡,淡茶色的目光還是很平靜,一汪水似的,在蕭九離面前毫不設防,任由他的主人透過眼睛看到他心裡去,把他的一切想法都這樣簡單而坦誠地呈現給對方。
沒等蕭九離再問一遍,君玘就開口了,很誠實的回答:「……我說不出口,主人。」
蕭九離的目光從上方牢牢地包裹住他的奴隸,帶著審視的味道,其中還有有點兒隱晦的深邃請看,君玘低著頭,沒有看到。
即使離開蕭九離身邊這麽久,但是很多東西已經隨著時間的積累沉澱到骨子裡,君玘的跪姿仍舊是即使月光島最挑剔的調教師也挑不出毛病的絕對標準,張肩拔背挺直上身低垂著頭,身體的重量全壓在膝蓋上,樣子卑微而馴順。
蕭九離知道君玘膝蓋有隱疾,看著他眉宇間有壓抑著的隱痛神色,目光微暗,眉峰不露痕跡的蹙了蹙,卻沒有開口讓他起來。
「你對那蘇家少爺,有感情了。」蕭九離聲音很平靜,竟然是很肯定的語氣。
君玘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舌尖瀰漫的瞬間,他急促的開口難得的反駁他的主人,語氣驚慌失措,「並不是……」
蕭九離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的瘦削男人,毫不留情的打斷他,「是與不是,君玘,我看的比你清楚。」他這時候語氣比先前強烈了些,隱隱的帶著訓斥的語調有些發冷。
第三十七章 君玘的擔當(下)
蕭九語氣發冷的時候,常年沾染血腥的人身上多年積累下來的殺伐氣息就會自然而然的透出來。
君玘不再辯解,承受著蕭九離的威壓,嘴唇有些發抖,樣子卻還是很沉靜,那種感覺不是說對蕭九這樣的反應無所謂,而是說對於此事如論他的主人要如何處置他,他都甘心接受:「……請主人原諒。」
蕭九離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晦暗。面前跪著的是他這些年來一直帶在身邊捨不得丟下的奴隸,但是骨子裡身為調教師的尊嚴和自身性格的冷硬卻讓他做不出挽留奴隸這種事……沉默片刻,他閉了下眼睛,又緩緩睜開,沉定的聲音跟此刻心情完全不同,沒有絲毫漣漪,「既然不想回來,就別回來了吧。」
蕭九離話音剛落,君玘的身體就猛然顫抖起來!他這樣一個根本自己做不了主的人如今夾在蕭九離與蘇南之間,不管是感情還是理智都像是被硬生生割成兩半似的,他在中間不斷被拉扯著,找不到平衡點,也無法訴苦,只能咬緊牙關暗自承受這樣痛不欲生的煎熬……
他的主人是他這一輩子的執念,如今好不容易重新來找他,其實是遂了他的心意的。可是君玘到底不是一塊被調教得只知道服從的木頭,蘇南對他的好他全看在眼裡,見多了身為主人隨性妄為玩弄奴隸的事情,君玘知道蘇南這樣對他是多麽難得,他怎麽忍心去親手傷害一個甚至願意放下身段來一心一意對他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