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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56:01 作者: 藍揚/藍颺
    卓雲松聞言失笑著搖搖頭,「他對你來說,跟其他人不一樣麽?」

    「也沒什麽不一樣吧……只是如果是別人,發生這種事我可以從物質上補償她們。能用錢擺平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但是他不一樣,他什麽也不求,什麽也不圖,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補償他。」他頓了頓,又抽了口煙,「──而且,我對他做的事情,現在冷靜的想一想,確實挺孫子的。」

    「那你就整天這麽在玻璃窗外面看著?」

    「不知道。等我捋順了心情吧。我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去繼續面對他。再說……」蘇南想起當天君玘在病床上看他的那樣幽深的眼神,挑眉故作輕鬆的聳聳肩,「我想他現在也願意見到我。」

    卓雲松側頭緊緊皺著眉牢牢地盯了蘇南半晌,然後遲疑的,用懷疑和試探的態度,斟酌著開口:「……這麽多年我可沒看見你為了哪個情婦這麽糾結過……我說阿南,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啊?誒你先別急著否認。這年頭養個男寵多天經地義的事兒,你別迂腐了啊。反正人是你買回來的,從頭到腳都是你的,天時地利人和你都有,要真是喜歡,等他出院就留在身邊當個情人養著寵著也不是什麽壞事,他雖然老了點兒,但長的還不錯,懂的也不少,帶出去也不至於丟份兒。」

    蘇南下意識的矢口否認被卓雲松先一步堵在喉嚨里,他聽著對方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大串,最後把菸頭扔在地上踩滅,雖不承認,但是卻也沒再反駁,只是順著卓雲松的思路說下去,「但他是個MB出身。你知道我──」

    卓雲松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你把他從重景聲色帶出來的時候難道不知道他是個MB麽?」

    「我……」

    「你明知道他是個MB卻還把他贖回家,現在連床都上了,難道不是已經默認了他這種身份了麽?」

    這話出口,蘇南身體猛然輕輕震了一下!

    「你明明已經默認了他身份,而且該做的不該做的也都強迫著人家跟你做了,你現在還有什麽心理障礙?」卓雲松彈了彈菸灰,頓了頓,又道:「還不不放心的話,你不是讓顧大夫去檢查你和君玘兩個人的血液了麽?如果檢查結果沒問題的話,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你是最後一個使用他身體的人,也是最後一個在他身上留下痕跡的人。只要你願意,你可以讓他身上此後永遠只保留你一個人的印記。這樣的話,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蘇南眉毛猛的一跳!

    他眯著眼睛把卓雲松的話從頭到尾捋了一遍,末了,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那雙漆黑的眸子已然從複雜的愧疚擔憂恢復到了以往寧靜而傲慢的色彩。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輕淺弧度,他眯著眼睛盯了卓雲松一眼,然後把目光挪到了對面那玻璃窗上,看著裡面彩色線條記載著生命特徵的儀器,半晌,眸子裡逐漸泛起了明戀的顏色。他微微笑著開口,聲音是跟從前一樣的內斂穩重,但是意味深長的語氣里卻多了些平時不會表露出來的強烈占有欲。

    他說:「──你說的對。這樣的話,確實,沒什麽可擔心了。」

    十七章 君大叔的憤怒

    君玘的燒在第四天的時候退了下來,這幾天治療下來,嗓子裡的潰瘍見好,人已經能吃一些沒有刺激性的流食了,只是沒什麽胃口,人也沒什麽精神。

    而一個星期之後,真正處理好自己心情和感情的蘇南進門的時候,他還是平躺在床上正在輸液,歪著頭一雙淡茶色的狹長眸子安安靜靜的看著窗外,臉上的神情淡靜如水。

    充足的陽光從窗外靜靜灑在寬敞病房的每一個角落,讓刷著粉藍色牆漆的病房陷入一種恬淡的靜謐里,他左耳上的耳釘在陽光下閃著璀璨星光。

    寂靜的病房裡只有蘇南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他走到君玘跟前,看著淡黃色的藥液順著透明的導管一滴一滴流進手背淡青色的血管,床上這男人的大概是皮膚敏感而容易受傷的,連續一個星期的輸液,針頭戳的血管周圍瓷白的手背皮膚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烏青。

    無聲嘆氣,靜靜看了半晌之後,蘇南動了動喉結,用內斂的平靜聲音打破寂靜:「……君玘。」

    病床上的男人放在胸前的正在輸液的手指因此而輕輕抖了一下,一直看著窗外的淡色眸子目光微閃,然後反而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蘇南知道他沒有睡。這樣相當於無視自己的沉默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但是想起自己這次來的目的,覺得自己是在自食惡果的蘇南隨即忍下不悅,眉頭重新舒展開來,苦笑搖頭。

    可是就在他以為君玘不會理他的時候,扭著頭不肯看他的老男人竟然出聲了!那嗓音還有些低低啞啞的,但是意外的清冷,「少爺,您來是有事吩咐我做麽?我恢復的差不多了,隨時可以出院的。」

    「我來不是這個意思。」知道他誤會了,原本還在糾結怎麽下台的蘇南連忙開口澄清----開玩笑!他現在這個樣子出院,不是沒有兩天又要舟車勞頓的再住回來?!

    這話出口的一瞬間,他又因為君玘冷淡的語氣和無視他的態度而有些微的薄怒騰起來,但是轉眼又看看男人這瘦的只剩下一把老骨頭的身體,最終挫敗的垂下肩膀,蘇南的聲音軟下來,連周圍的無形氣場也柔和下來,「我來只是想看看你怎麽樣了。如果你想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我在這裡的一切開銷都是您花費的,連我自己都是屬於您的,我怎麽敢說打擾。」君玘蒼白的嘴唇微微勾了勾,安安靜靜的陳述事實的語氣,一字一句,緩慢而平穩,甚至連他慣有的苦澀自嘲都沒有。

    但是蘇南就是從中聽出了嘲諷的語氣----而且,還是針對他的。

    蘇南從來不知道有這種人,會在這麽平平淡淡波瀾不驚的樣子中,把自己的怨怒表現得那麽的清晰明了,顯而易見。

    「上次的事情,我……」他頓了頓,斟酌著詞語試圖想從中找出一個可以讓人接受而又不至於讓自己丟面子的解釋。但是最後,他還是放棄了。再次輕嘆口氣,他的語氣裡帶著隱藏之後不易被人察覺到的歉疚,很沉的語氣,卻是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我很抱歉。----對不起。」

    他很少會對人說對不起。

    一般出事情之後,他會用最有效最實際的方式補償對方。像是「對不起」這樣帶著些示弱意味又起不了實質性作用的虛詞,他幾乎不會講。

    可是君玘跟別人不一樣。

    君玘整個人透明的好像什麽欲望也沒有,他找不到有效而且還會被接受的補償方式,所以只能對他說這樣示弱的虛詞,以此來向他單純的表達自己的歉意。

    對於背後站著的這個傲慢霸道慣了的青年來說簡直是紆尊降貴的一聲對不起讓君玘的呼吸頓了一下,他微微一怔,然後終於忍不住輕輕睜開眼睛,把頭慢慢的轉過來,眼神靜靜的上移看進蘇南那雙漆黑的瞳仁里,震驚的茶色的眸子裡帶著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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