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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52:20 作者: 李傳言
得到後再失去永遠比從未得到更加痛徹心扉。
即便是被無數機械異獸圍剿時也從未露過懼色的二號此時竟有些害怕起來,他不知道如果這真的只是個美夢,那夢醒之後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嚴淵啞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總不能笑嘻嘻地告訴二號其實他和對方已經認識很久了吧?只不過是在另一個時空里。
沉默了片刻後,嚴淵感覺環著自己的手又收緊了些。
二號抱著他,如同歸家的棄犬,生怕再被拋棄。
「怎麼成了這個德性了?你平常看著挺硬漢麼。」
嚴淵拍拍二號的手,示意他放開,待機械人順從地鬆開手後,嚴淵糾結了一會兒,學著以前在聯邦肥皂劇里看到過的方法,參考男主角的動作,抬起了二號的下巴。
可是他現在是坐姿,二號卻站著,整個人比他高出了一大截,讓嚴淵的動作顯得十分彆扭。
嚴淵:「……蹲下來。」
二號照做。
待機械單膝跪下後,他才拍了拍對方的頭,以示安撫,這才重新抬起了二號的下巴。待不知他想做什麼的機械仰頭後,嚴淵將臉靠了過去,只是想起之前強裝老司機時被磕了腦袋的慘痛經歷,嚴淵尷尬,只得閹割了一下男主角的戲碼,親了親二號的額頭。
感覺到額頭傳來的柔軟觸感,二號微滯。
他有些錯愕,轉瞬之後便立刻躥了起來!
二號呼吸急促,只覺得引擎又一次過載了。他的先生啊,一舉一動都是那麼溫柔,讓他只想溺死在先生身上。二號大著膽子,第一次遵從自己的意願,沒有過問嚴淵,做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把坐在椅子上的嚴淵拉起,二號將他推倒在桌上,狠狠地親吻起來。
嚴淵也略顯驚訝,沒想到二號今天這麼「放肆」,他倒也不生氣,雖然是個初哥,但嚴淵也是個一切正常的大男人,被二號吻著,感覺到有根溫熱的舌伸到了自己嘴裡攫取唾液,嚴淵也被吻得起了點火氣,反客為主地開始和二號吻了起來。
一吻終了,嚴淵卻開始不好意思起來。
他偏過頭擦了擦自己唇角的唾液。
「先生……」
二號眷戀地凝望著他,
嘆了口氣,嚴淵自我糾結了好半天。
他輕聲道:「小二,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相信我,是不是?」
二號靠著他,聲音有些沙啞:「先生不是說過麼?我都記得,兩個原則:一、您說的都是正確的,二、如果您說錯了,那麼參考第一條。」
嚴淵訕笑。
倏而。
他終於做出了決定。
「你還想得起來我們初次見面時的事情麼?其實,那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呢,有個秘密……」
第63章
也許是一直把所有事情都壓在心底讓嚴淵鬱結, 現下終於決定將一切全盤托出,他難得的感覺到了一股無法言喻的輕鬆。
嚴淵語速不急不緩,條理和邏輯都十分清晰, 從自己的生平履歷, 再到荒原上發生的一切,乃至基站上的未知存在, 他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二號。
聽完他的講述,二號一時陷入了凝滯之中。
嚴淵聳了聳肩:「是不是覺得有些玄幻, 像是什麼三流小說里的劇情?不過這一切確實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二號搖頭。
他靠在嚴淵身上, 將他的先生環抱住, 又親吻了一下嚴淵的頭髮。
嚴淵之前在核心城市住下時用了酒店裡配置的洗髮露,頭髮清慡而乾淨,帶著一股清新的檸檬香, 讓二號只覺得先生的氣息無比地沁人心脾。
「我相信先生……您一定很不安吧?沒關係的,我會幫您掃清一切阻礙。」他緩緩道。
嚴淵垂眸,只覺得二號的視線有些過於赤誠熱烈,讓他有些良心不安
也許?他不應該接受對方。
他開口:「所謂的源頭應該指的就是讓世界變成荒原的鯤鵬巨艦與那台『主腦』吧?登上巨艦後, 我想,也許一切就會迎刃而解。假使基站上的東西沒有騙我的話,解決源頭後, 我可能會回到原本的地方去……小二,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也許之後我會拋棄你重返聯邦,到那時候,你該怎麼辦……」
二號環抱住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了些。
他不敢問嚴淵會不會為他留下, 又或者說,他心裡早就有了答案。他的先生應該是翱翔天際的獵鷹,怎麼可能甘願被禁錮在這片生機斷絕,毫無秩序的混亂荒原上呢?機械們覺得嚴淵應該屬於所有機械,可二號卻覺得,他不屬於任何人。
明明現在的相處已是上天恩賞了……
可他竟發現,自己遠比他想像的更加貪得無厭。
「只要定期維修,保持能源供給,理論上機械能夠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二號輕聲道,「如果可以的話,先生,您能不能等等我呢?即使跨越千年,我也一定會去找您。」
嚴淵卻嘆了口氣。
「何必呢?雖然在另一個時空里,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但實際上,對這個時空的你來說,我們也就相處過短短几天吧。」
二號垂首,他正面環抱著嚴淵,將唇貼在了對方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輕輕吻著。
他有些嫉妒另一個自己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這麼久伴先生身邊。
沒有嚴淵,再漫長的生命於他而言也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
「但是,只有待在先生您的身邊,我才感覺自己真切地活著,而非依憑程序行動的冰冷機械。」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飽含深情。
嚴淵沉默。
良久之後,他放鬆了身體,拍了拍環抱著他的二號的雙臂。從二號的視角,僅能看到他神情複雜的臉,分辨不出個中的種種情緒。
……
傍晚。
預計中的,巨艦抵達核心城市的時刻終於----
來臨了。
側生雙翼的鯨狀艦船浮於蒼穹,此時巨艦已經艦身下沉,離地不過數百米了。從地面朝天空望去,只能在夕陽中窺見盤踞金紅天空的空中霸主的零星尊容。
嚴淵眯了眯眼。
他穿著一身黑色緊身衣,臉上戴著輔助呼吸的助氧器,等候在摩天大廈的頂層嚴陣以待。屋頂後置的玻璃穹頂此時已經悉數撤去,冷風貫通,扑打在面門上,讓嚴淵有些被刺激得睜不開眼。
忽然,有人邁步站在了他的身前,為他擋住了些許寒風。
嚴淵把助氧器暫時取下:「犯不著這樣,這點兒風我還是可以承受的。」
二號沒有動,依舊筆直地擋在嚴淵身前。
雖然他清楚嚴淵並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小王子,但這並不妨礙他以自己的方式照顧先生。
如果可以的話,他有些貪心地希望嚴淵能夠依賴自己。
有這麼個人肉擋風板任勞任怨地擋著,嚴淵放下糾結,接受了二號的照拂。他揮了揮手,示意靜候在房頂的,一臉怨氣地望著這邊的4N把手上的望遠鏡遞過來。發現嚴淵在召喚自己,4N頓時忘掉了心中的不滿,樂呵呵地將手中的手持望遠鏡遞給了嚴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