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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52:20 作者: 李傳言
    他側眼, 用視線的餘光瞥了冉疏與那些全副武裝的獵手一眼。

    忽然, 嚴淵心裡有了點想法。

    「大人,請問還有什麼事情麼……」冉疏見他瞥了自己,以為他還有什麼吩咐, 便畢恭畢敬地開口問道。

    嚴淵抬手,指了指桌旁的空位:「我一個人吃飯挺無聊的,之前都是6M在陪我吃,你去把房間裡的椅子搬過來, 坐我旁邊吧。送來的東西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冉疏猶豫:「這不太合適吧大人?」

    嚴淵卻輕笑了一聲:「怎麼,不願意?還是說你已經吃過了?那也沒事, 和你一起進來的那些獵手裡總有人還有點肚子吧,你問問,有誰肯賞個臉?」

    這話裡有話的,明顯是對冉疏的婉拒有些不滿。

    冉疏打了哆嗦, 他不知道嚴淵純屬詐和,將他擺了一道:

    這傢伙看著6M那副痴漢模樣就倒胃口,怎麼可能和6M共進晚餐呢。

    只是房間裡一直僅有6M出入過,監測塔內的獵手們也不知道嚴淵和6M到底是怎麼相處的,當下,冉疏便急急回道:「不是的大人!我非常願意!」

    說完趕忙把嚴淵指著的那把椅子搬了過來,坐在了嚴淵的身旁。

    這一頓飯吃得冉疏食不下咽。

    嚴淵對進餐的興致缺缺,倒是從頭到尾一直用一種非常微妙的笑容看著他。

    他一邊看著,還一邊不斷地給冉疏夾菜,讓冉疏整個人都如坐針氈。等冉疏實在是憋不住了,委婉地請他也動餐具後,嚴淵就朝他眨眼,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冉疏硬生生地吃出了點斷頭飯的味道。

    終於,嚴淵吃得差不多了,拿著那些見他放下筷子,便趕忙湊上來捧上餐巾紙盒的獵手送來的紙巾擦嘴。冉疏從座位上站起,只覺得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在威懾自己嗎?

    他胡思亂想著。

    咽了口口水,冉疏有些艱難地抬頭,就看見坐在窗邊的嚴淵已經收拾完了自己,正單手支著臉,看著窗外的風景。傍晚的夕陽將天邊染成曖昧的橙紅色,映得他冷峻地側臉也有些溫暖起來。不知為何,冉疏只覺得自己原本就有些心跳加速的心臟跳得更厲害了些,嘴裡也有點乾澀起來。

    「下次來這邊之前就別吃飯了,陪我吃吧,」嚴淵悠悠道,「你喜歡吃什麼,也可以去給備餐的廚師說一聲,說是我想吃就行了。」

    冉疏趕緊應下。

    嚴淵又彎了彎眉眼:「之前倒是忘了問,你們……是監測塔里的獵手?」

    冉疏整個人都被他這莫名其妙的態度弄得摸不清頭腦,下意識地一五一十道:「是的,我們是歸屬於監測塔的人。」

    「江漓塔的獵手協會呢?」

    「也在監測塔里,協會的辦事大廳在塔的第五十層。」

    「那你們有狗牌嗎?」

    「狗牌?」冉疏頓了頓,「我實力不濟,倒是沒有……不過,他們倒是有。」說著便指向了和他站在一起的那名健碩獵手,見嚴淵看過來,那獵手頓時欣喜,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讓嚴淵能看見他胸前的那個准許捕狗的牌子。

    嚴淵若有所思。

    「好了,沒什麼事了,你們出去吧。」

    「是……那大人您好生休息。」

    冉疏與獵手們魚貫而出。

    等出了房間,一直跟著冉疏的獵手們頓時竊竊私語起來。有個之前和他關係還湊合的獵手用手肘捅了捅有點神遊天外,腳步虛浮的冉疏。

    他頗為艷羨,語氣里還有股不易覺察的嫉妒:「你這小子……運氣真不錯啊!大人似乎對你挺有好感呢。」

    冉疏一頓。

    之前嚴淵是在向他表達善意?

    想起嚴淵被夕陽映紅,卻於溫暖中仍帶著點落寞與寂寥的側臉,他腦子裡迅速地腦補了很多東西:大人雖然是大人,被6M那個傢伙奉為上賓,但再怎麼尊敬,他也是被禁錮在監測塔里了啊!

    他不知道嚴淵在被6M帶回監測塔前過著怎樣的生活,但一想到6M將大人的一切消息封鎖,這偌大的監測塔,自己和這些獵手甚至是大人見到的第一波生人……那麼冷漠疏離的大人,其實,非常寂寞吧?所以,即使是自己這樣卑微且實力低下的三流獵手,大人才會對自己另眼相待,從自己這裡攫取一點點的溫度……

    大人!

    冉疏差點被自己腦補的內容給虐心了。

    而除了那個和他交好的獵手之外,其他獵手卻心思各異。

    憑什麼?有獵手陰暗地想,這小子明明一無是處,為什麼還能得到大人的青眼,甚至能和大人一起用餐?而且……大人說不準之後還會在6M面前說點這小子的好話,到時候,他在監測塔的地位肯定會青雲直上……

    這不公平。

    他憤恨不已。

    ……

    而還在房間裡的嚴淵。

    冉疏等人走後,他坐在窗邊,吹著冷風,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感覺總算舒服了點的嚴淵忍不住長吁短嘆了一聲:「果然人不能裝逼啊……媽的,吹了半天風,結果打不出來噴嚏是真的難受。」

    至於之前冉疏所見的一切:什麼夕陽下落寞的側顏啊,望著天邊的空寂啊……

    純粹是。

    嚴淵在試圖吹冷風,讓自己把噴嚏打出來。

    感覺身心舒暢之後,嚴淵這才趕忙從房間裡堆放著雜物的角落翻出來紙筆,開始在本子上奮筆疾書起來。他這人有個習慣,分析情報的時候喜歡在實體紙張上書寫。

    「6M目前因為某些原因不在,而且甚至連送餐都需要他人代勞,以6M之前的表現來看,估計他已經離開了江漓塔,且短時間之內趕不回來。否則的話,不可能會讓塔里的獵手來送飯。」

    「那個叫冉疏的獵手應該實力比較弱小,但賣相不錯,這才能被6M指派過來。只是他身邊一直跟著火力裝備縝密的獵手,想制服冉疏,然後逃出去,估計是不可行。」

    「再來,這些獵手,有『狗』牌。」

    嚴淵深思。

    之前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尋狗這種事情是由駐紮在各個倖存點的獵手協會發起的。但一部分協會有找狗的需求,而另一部分幾乎沒有。

    那麼,對狗有需求的獵手協會與對狗沒有需求的獵手協會有什麼區別呢?

    嚴淵特別留意過,江漓塔內的抵抗團的獵手身上是沒有狗牌。

    但是監測塔中的獵手有。

    難道……

    他在筆記上做下推斷:會不會,和6M這些機械掠奪者有關?

    「我之前特別『照顧』了一下那個叫冉疏的獵手,」嚴淵咬了咬筆帽,「就是……演技確實有點堪憂。我明明拋的應該是媚眼的啊……怎麼感覺反而嚇得那小子渾身打哆嗦了?媽的,墮落啊,居然淪落到現在這種得使美男計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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