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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49:38 作者: 山中君
阿都知道後差點當場去世。
「你們一定是很了不起的貴人吧?」漸漸熟悉之後, 小咕咚悄悄問姜雍容,「我看到外面有很多人在保護你們。」
姜雍容:「……」
外面是塔師的人。
她原以為塔師會趁機要了阿都的命,以保全自己的地位財富和聲譽, 但他沒有。
他從頭到尾想除去的只有她一個人,風長天抓了阿都當人質之後,他也是予取予求,風長天說什麼都答應。
當然這份順從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
風長天一開始要軍醫,塔師沒有答應, 於是風長天就把阿都揍成了豬頭。
於是軍醫來了。
「你不知道風爺當時下手那個狠, 軍醫要是來得再晚一會兒,我家塔師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阿都說著, 長長一嘆, 「他除了總是囉嗦點, 管我管得緊點兒,不會笑, 功夫不如我,基本也沒什麼毛病了。」
每隔三天,阿都可以走到帳篷外透透氣, 順便讓塔師及隨從們知道他還活著,還是個挺好用的肉票。
隔著一丈開外的距離,塔師會默默望著這個不肖徒,目光深沉,直到風長天把阿都拽進來為止。
姜雍容道:「阿都王子是未來的北鈥王,身份尊貴,這樣綁著他著實不敬。」
阿都一聽,簡直快要流下感動的淚水:「嗚嗚夫子你真的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女人……」
然後就聽姜雍容接著道:「我這裡有螢道長給的斷腸散,只要服上一點,阿都王子便會乖乖聽話。」
阿都:「……」
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
風長天原本覺得以阿都劫走姜雍容還害姜雍容摔斷腿的罪行,就算是就地剁成肉醬也不為過,一聽後面的話,登時眉開眼笑:「好好好,那個臭牛鼻子身上稀奇古怪的東西不知道有多少,正好用上。」
片刻之後,姜雍容將一碗烏漆墨黑的藥湯端到阿都面前:「螢道長是我大央的活神仙,這味藥雖毒,但只要用解藥,便對你的身體只有益處,沒有害處,從脈相上也看不出任何問題。」
她離得這麼近,眉眼帶笑,吐氣如蘭,換作以往阿都早就色授魂予,但此時此刻,阿都聲音都在顫抖:「如、如果沒有解藥呢?」
姜雍容微微一笑:「腸穿肚爛,五內俱碎。」
阿都拼命往後縮:「別!這麼好的藥還是省著點兒,我用不上!綁了這麼久,我和這柱子早有感情了!分不開了——」
話沒說完,風長天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姜雍容抬手就把藥湯倒進去,兩人配合得無比默契,滴水不漏。
阿都只覺得滿口都是一種奇異的腥氣,又腥又苦。
心裡都苦透了。
風長天解開了他手上的繩子,笑道:「阿都王子,恭喜你,你自由了。」
阿都苦著臉:「風爺,千萬別這樣說,我哪兒敢啊。」
之前繩子捆住了阿都,其實也間接捆住了風長天和姜雍容。
畢竟這枚肉票兼盾牌可丟不得。
此時繩子一去,姜雍容終於能去外面走走。
說是走,其實是由風長風抱著出門透個氣。
這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離開帳篷,一望無際的綠色充滿整個視野,一切看起來好像和北疆沒什麼不同。
「我想去那兒。」姜雍容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小坡。它在草原中是一個圓潤溫柔的突起,草長得格外柔軟。
風長天小心地將她安置下來。
一坐下,姜雍容還意外地發現草叢裡盛開著不知名的野花,一朵朵纖細小巧,顏色明麗,看上去那樣脆弱,盛放的力量卻又那樣剛強。
天空倒扣,藍如波,大朵大朵的白懸在上面,掛得低低的,好像一伸手就能摘下一朵來。
四處唯有風聲。
十分空曠,十分安靜。
阿都原是跟在兩人身後,此時見姜雍容頭靠在風長天肩上,兩人並肩而坐,他悄悄地拿起腳,後退了一步。
風長天立即聽到了,頭也沒問:「哪兒去?」
「呵呵呵呵,此情此景,總覺得我有些多餘呢。」阿都笑道,「我打算回帳篷去陪我家柱子。」
風長天的命令是讓他不得離開身邊一丈之內,但姜雍容輕輕攤開風長天的手心,以指為筆,在上面一字一字地寫:讓他去。
她的手指細細軟軟的,劃在掌心酥酥麻麻,更兼她又這樣靠在他的身上,風長天只覺得半邊身子都酥了,心道阿都這混蛋著實是有些礙眼,便「嗯」了一聲。
阿都如聞綸音,飛也似地跑了。
天地間重新變得安靜空曠,天上地下只有他們兩個人。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想開口。
只想看著雲緩緩飄,聽著風靜靜吹。
「貴人!」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寂靜,姜雍容回頭,就看到小咕咚領著一個矮她一頭的妹妹經過,手裡拎著一桶潔白的羊奶,向姜雍容遞過來,「貴人要喝嗎?」
北狄的習俗,平民的一切皆屬於貴族,無論是生命還是財產。小咕咚此舉不算是討好,乃是慣例。
因為親眼目睹過北狄人在雲川城外劫掠,姜雍容對北狄人總是存著一份敵意,但對於小咕咚實在討厭不起來。
這小姑娘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兩隻眸子比夏夜的星空還要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