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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49:38 作者: 山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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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到片刻之前。
火起之時,女伎們驚叫連連,驚慌逃躥。
這高台離地約有三四尺,這般慌亂,擠得跌下去容易踩踏受傷。
姜雍容道:「銀子是燒不了的,燒著的是酒,酒燒完了火便沒了,莫慌,一個個從台階上下去。」
她的聲音清冷鎮定,在慌亂的女伎們聽來不異於是定心丸,大伙兒和往日在私塾時一樣聽話,乖乖往台階下。
姜雍容正要跟上她們,眼角餘光忽然瞥見高台對面的鄔世南望向她這邊,臉色大變,一下子站了起來。
姜雍容立即回頭,可惜還沒來得及看清身後,一條胳膊便自後面箍住了她的腰,緊跟著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將她直接往台下拖。
這雙手堅實如鐵,來得又突然,姜雍容完全沒有反抗掙扎的餘地,唯一能做的,就是摘下了臂上的紅纓,扔向帶著人往這邊人的鄔世南。
正準備下台的女伎們擋在前面,前來保護銀箱的護衛們更是擠作一團,沾水的氈毯拍打著火焰,蒸騰出大量的濃煙,一切發生在無比混亂的一瞬間,紅纓無法扔到鄔世南手中,落在了高台上。
但她相信鄔世南看著了她這個動作,應該會明白她的意思。
同時她也明白了,那支火箭射向銀箱,目標根本不是衝著銀子,而只是為了引起混亂。
那些人的目標是她!
手捂在她的嘴上,她根本無法出聲,只在低頭間瞥見了箍在她腰間的手。
——結實的手臂上束著牛皮護腕,食指、無名指和小指上各戴著一枚寶石戒指。
眼熟。
她在哪裡見過……
只是還不等她回想起來,後頸便挨了一記,緊跟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
對於狂歡中的人們而言,方才的起火只是賽馬會上的一道小小插曲,就跟往年有人點火烤肉結果燒著了帳篷差不多意思,大家笑一笑就完了,最多是給賽多會添了一點談資,誰也沒往心裡去。
就是高台上的紅衣舞姬換成了白衣琴師,大家普遍覺得有點遺憾,因為琴師幃帽都沒摘,沒法兒看臉。
狂歡依舊繼續,且越來越熱烈,因為按時間估算,騎手們快要回程了。
馬兒們在起點出發的那一剎那,是速度最快的時候。但出發時跑得最快的馬回程的時候不一定還能保持最快,馬兒的耐力和騎手的馬術固然重要,但最終影響名次的原因還有許多,比如騎手的體重和當時的天氣之類。
所以賽馬當然是選風和日麗的日子,騎手當中也有許多少年人,少年人身子輕,馬兒占便宜。
雲川城內早就開出了盤口,要賭今年的賽名魁首。
許多人出於對風爺的仰慕押了風長天,當然也有許多人保留了理智,放棄了風長天。
原因無他——單憑風爺的個子,風爺的身板,就算是絕世好馬,載著這麼一位大爺也跑不了多快。
騎手們漸漸近了,最前面有人一馬當先,遠遠地將同伴甩在身後。
有些人已是不迫不及待,早已騎著馬迎了出去,遠遠地會場上的人們就聽見了他們的笑聲,然後有人一面策馬掉頭飛奔向人群,一面大聲高喊:
「風爺!是風爺!」
在他向大家報告這一消息的同時,風長天的掠過了他的身邊,帶起的勁風掀落了他的帽子。
後來據他回憶:「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快的馬……只有在天女山深處的野馬才能跑出那麼個快法,絕不可能有哪匹馬馱著鞍子馱著人還能跑那麼快!絕不可能!」
北疆人以馬為生,每個孩子長到馬背高時,就會擁有一匹自己的馬。他們對馬的了解甚至超過對人的。
人群像是潮水那樣涌動起來,像是被光吸引的飛蛾般趨向那匹一騎絕塵的馬。
那匹馬所經之處,人群匯流,像是被它的四蹄濺起的海浪。
風長天一手控繩,身體隨著馬兒的奔跑在馬背上起伏,人和馬仿佛全然合二為一,他便是馬的首腦,馬便是他的腿。
高台上的傅靜姝放下琴,起身走向台邊。
隔著幃帽的紗簾,她看見那個被無數人追隨仰慕的男子臉上帶著明亮的笑容,神采飛揚,不過轉眼功夫,便由遠及近,到了面前。
姜雍容,你選中的這個男人,可真威風,真耀眼啊。
你不能親自在這裡迎接他的勝利,真是可惜了。
風長天勒住韁起,馬兒幾乎是人立而起,馬蹄險險要踏上高台,風長天問:「你哪位?雍容呢?」
傅靜姝沒有回答,只把紅纓往前遞了遞。
風長天疑惑,在台上四下里搜尋,都沒能找到那抹烈焰般動人的紅衣人影。
雍容居然不在?!
眼看後面的騎手已經快追上來,鄔世南走過來低聲道,「風爺,姜姑娘有事離開,臨走之前叮囑我轉告風爺,務必要贏要這場賽馬。」
「哦。」風長天這才接過了紅纓。
騎手要取過紅纓才算抵達終點,在他舉手揚起紅纓的一瞬,全場歡聲如雷。
「風爺!」
「風爺!」
「風爺!」
所有人都在呼喊著這個名字,聲音如巨浪般仿佛要將人淹沒。
兩千兩銀子的賞格盡歸魁首,以往贈送賞格都是由楊天廣親自出場,這是每一任督護與民同樂、彰顯聲望的好機會,這次楊天廣抱病未出,眾人便公推鄔世南贈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