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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49:38 作者: 山中君
那是騎手們專門從城中請來的樂坊女伎,穿著輕薄的衣衫,手臂上和騎手一樣繫著一根紅纓,紅纓垂下一塊小木牌,上面用天干地支排序, 乃是代表騎手的身份。
騎手到達終點後贏了不算, 要在返程時第一個取得女伎臂上的紅纓,才算是真正的頭名。
據說從前都是把紅櫻掛在樹上, 騎手們在樹下取了就完, 後來人們嫌其沒看頭, 於是另添了這款新鮮花樣。
騎手們尚未出發之時,女伎們便上高台獻舞, 手縛紅纓,雪臂似玉,紅纓勝火, 就算不舞動,也能將台下的人迷倒一大片。
這也是騎手們大出風頭的時刻,誰請的女伎最美,誰騎的馬最快,能讓整個北疆的人們津津樂道一整年。
今天也是賽馬會上最熱鬧的一天,整個雲川城的人幾乎都來了,高台下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一邊是光芒耀眼的銀子,一面是艷光四射的女伎,讓大伙兒目不暇接。
這一天,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姜雍容看著一張張快活的笑臉,心中有說不出來的高興。
只是下一瞬,她看到風長天手指上拎著一樣東西在轉,定睛一瞧,居然那根紅纓。
「你的怎麼還在這兒?」她吃了一驚,意識到這傢伙又不靠譜了,「你沒請女伎?」
「請了。」風長天氣定神閒地答。
「人呢?!」
「不急,這不來了麼?」風長天/朝某個方向點了點頭,一名濃妝艷抹的女伎被天虎山的兄弟們簇擁著往這邊過來。
這位女伎生得高大壯碩,肩寬,腰粗,一張大嘴塗得血紅,當得起「血盆大口」四個字,臉頰上還抹著兩團濃濃的大紅色胭脂,比年畫娃娃臉上的還要紅些。
女伎本人聳眉耷臉,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神氣,委委屈屈地道:「嗚嗚嗚,老大,我真要上去跳舞嗎?」
是虎子的聲音。
姜雍容:「!!!」
姜雍容:「……」
這一瞬的心情可以用「百感交集」來形容,她嘆了口氣,「風爺,咱們其實還有錢,用不著這麼省的。」
「大嫂,你不能怪老大,這事說得來得怪你。」虎子眉一皺,嘴一撅,臉上呈現出一個奇詭的形狀,讓人難以直視,「我們去請了,但是沒有一個女伎肯接老大的紅纓。她們說,老大是姜夫子的男人,不能碰!」
姜雍容:「…………」
風長天看著她:「我倒想知道,你是做了什麼,讓她們這麼死心塌地?」
經上次的「北狄人暗算風爺」事件後,風長天和天虎山的聲譽一時無兩,天虎私塾也跟著水漲船高,百姓們送來的孩子一間小院已經坐不下。
姜雍容便將左右隔壁的院子一道買了下來,預備將孩子們分作幾班,另請了兩位夫子給孩子們上課。
新私塾尚在灑掃改換之際,有幾名女孩子找上門來,問姜雍容,像她們這麼大的學生收不收。
姜雍容道:「只要願學,不論大小。」
女孩子們又問:「不是男子,是女子,能不能學?」
姜雍容道:「只要願學,不分男女。」
女孩子們彼此望了一眼,彼此之間的手牽得緊緊的,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問道:「我們是樂坊女伎,能學麼?」
姜雍容微微一笑:「只要願學,不論貴賤。」
女孩子握著彼此的手,激動得歡呼起來。
從此天虎私塾便多了一群特殊的學生,由姜雍容親自教導。女孩子們年歲已經不小,在風月場中也接觸了不少詩詞歌賦,雖不能認字,但道理與情感皆是水到渠成,教起來比教小孩子要輕鬆得多。
而且女孩子們一個個肚子裡有無數新鮮趣聞,課堂上是姜雍容上課,課間閒暇便是女孩子們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教姜雍容如何梳頭、如何上妝、如何穿衣以及如何抓牢一個男人的心。
在私塾上課是女伎們的歡樂時光,其實對姜雍容來說也一樣。
只是女孩子們為了她,連風長天的邀請都敢拒絕,姜雍容還真是沒想到。
「去那邊,把衣裳脫了。」對於虎子的妝容姜雍容簡直無法直視,「我為天虎山的名聲苦心經營,可不能讓你們就這麼毀了。」
「謝大嫂!大嫂英明!大嫂萬歲!」
虎子宛如絕處逢風,那是一瞬也沒有遲疑,風風火火沖了出去。
風長天看著他的背影,不滿:「雍容,他們抓了半天鬮才選出來這傢伙,你把他放跑了,我到哪兒再去找個女伎?連個戴紅纓的女伎都沒有,咱們天虎山的名聲豈不是更加要完蛋?」
姜雍容抬手伸向他的掌心。
風長天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識,立即將姜雍容的手握在手裡,只覺得柔若無骨,觸手之處一片膩滑。
心中甚美:嗯,雖然雍容放跑了他的女伎,但若是肯這樣給他握握小手,那放就放吧。
天虎山的名聲什麼的……完蛋就完蛋吧!
「鬆開。」姜雍容臉上微紅,低聲道。
風長天只裝聽不見,手裡握著她的手不放,口裡假惺惺發愁:「你說,這可怎麼辦?」
演得太假了……眉頭再怎麼皺,也擋不住眸子裡的笑意。
姜雍容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另一隻手取下了他繞在手指上甩上玩的紅纓,「你再不鬆手,天虎山可就真沒有女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