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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49:38 作者: 山中君
「金條呢?」姜雍容當時問。
花仔把風長天被褥一掀。
金光耀眼。
姜雍容:「……」
一樣東西從被褥上滑到地上, 直滾到姜雍容腳下。
姜雍容彎腰撿起來,正是那隻當初灌醉她的小酒壺。
「這是什麼?」花仔好奇。
姜雍容告訴她:「酒壺。」
花仔驚異了:「我草,這麼點酒給誰喝的?俏娘嗎?」
左看右看, 都覺得奇怪,拿在手裡掂了掂:「不是純金的,頂多鎦金罷子,也不值錢啊,老大留著這玩意幹嘛?還擱床頭上?」
她甚至懷疑這裡壺裡頭有什麼奇異的秘藥或是藥酒之類, 但裡面空空如也, 什麼也沒有。
「真是奇了怪了。」
姜雍容接過那隻小壺,手指卻不受控制地, 微微有些發顫。
風長天當初在皇宮用這酒壺, 乃是為了上朝時塞在袖子裡偷喝方便。現在回到北疆, 他想怎么喝便怎么喝,這小小一壺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當然是用不上了。
一隻用不上的、又不值錢的小酒壺,他為什麼一直戴在身邊?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能深思,一深思, 一顆心便十分動盪。
這隻小壺既然來自宮中,和北狄無關,和城中富戶也無關,按說她不必管,可是鬼使神差,她把它帶下了山。
原也沒打算拿它做什麼,就放在手邊,時不時會拿出來把玩一下。
是到了有一次,她發覺自己對著它出神足足有小半個時辰,才覺出不對。
她在想他。
很想很想。
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想。
思念像是會發酵,一旦察覺了這一點,想見他的念頭便在胸中洶湧澎湃,止都止不住。
她做了一件蠢事——往小壺裡灌滿了酒,然後,悄悄地嘗了一口。
酒氣入喉,滾進腹中,像是有一團火在肺腑中燃燒,驅散了北疆厚重無邊的寒冷。
身上開始發燙,而小壺冰冷,剛好可以拿來冰一冰她發燙的臉頰。
她就這麼每一小口,一小口,淺嘗輒止,沒有讓自己醉到失態,又比清醒時多幾分微醺。
是喝了酒之後,她才明白風長天為什麼那麼喜歡酒。酒真好,好像能帶著人的魂魄前往另一個世界,飄飄蕩蕩,世界在遠離,心離自己想見的人越來越近。
如果魯嬤嬤在這裡,一定會目瞪口呆,她就這麼一口一口練出了酒量,從前一滴烈酒也不沾的姜雍容,變成了不喝上一口烈酒便睡不著覺的女酒鬼。
「大概是在北疆待久了,入鄉隨俗吧。」兩個多月的思念,兩個多月的牽腸掛肚,說出口好像有些矯情,更何況姜雍容向來不習慣披露自己心中的感情,於是口裡只是隨意道,「不知不覺便會喝了。」
風長天沉痛扼腕,這下想看喝醉的雍容可越來越難了。
不過他是不會放棄的,想了想,「既然都會喝了,那,再來一杯?」
他就不信灌不醉她!
「別鬧。」姜雍容道,「你的要事問完了,我還有正經事要跟你商量。」
「什麼事?」
「雲川賽馬會不久就要開始了,你知道吧?」
北疆遍地是草原,孩子們會走路就會騎馬,每年的七月都會有舉行賽馬會,這是整個北疆的節日,所有的馬術高手會在七月前齊聚雲川,等待賽馬會的到來。
「知道。」風長天道,「兄弟們這一天都過節似的。」
「天虎山的人也能賽馬?」
「自然,賽馬會不管出身,只以馬術論高低,就算是北狄人來了,只要他們想賽,北疆的漢子們一樣會跟他們比。」
姜雍容點點頭:「很好。」又問,「你賽過沒有?」
風長天「哧」地一笑:「爺跑起來,十匹馬都追不上,跟他們賽,那是欺負他們。」
姜雍容道:「今年你最好賽一賽。不僅要賽,還要贏過所有人,贏得越多越好。」
風長天不解:「為什麼?」
要贏他們太簡單了,太簡單的事情,風長天懶得去做。
「不管是我在雲川城還東西辦粥廠,還是阿郎四處帶戲班唱戲,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宣揚天虎山的強大與正義,簡而言之,便是收買人心。」姜雍容道,「賽馬會的影響力巨大,天虎山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我們要讓整個北疆的人知道你風老大是個頂天地立的漢子,你在賽馬會上奪魁,所有男子都會敬佩你,所有女子都會仰慕你。」
風長天原本老大的不願意,但姜雍容的最後一句打動了他,他一笑:「那你呢?」
姜雍容:「什麼?」
風長天眼角帶笑,眸子深深:「所有女子都仰慕我……你仰不仰慕?」
「我仰慕強者。」姜雍容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誰最強,我仰慕誰。」
「那你選對人了。」風長天俯下頭,輕輕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在鏡中望著她的眼睛,「我永遠都是最強的。」
——但一親就完蛋。
姜雍容在心裡補充。
風長天顯然看懂了她眼中那一點戲謔,不由低罵了一句:「等我找到姓螢的牛鼻子,非拆了他一身老骨頭不可!」
螢道長萍蹤浪跡,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有時候連首也見不著。姜雍容道:「道長是世外高人,你既然練了這門功夫,自然要照他說的做。以後我這裡,你最好還是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