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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頁

2023-09-24 16:49:38 作者: 山中君
    但雍容也絕不會胡來,她這樣做一定是有她的原因。

    只是……

    他的視線從兄弟們臉上掃過。

    兄弟們一個個兩眼淚汪汪,頭上臉上都滿是泥點子,衣服穿得稀破,哪裡還有半點天虎山的威風,活脫脫是城外種地的泥腿子!

    「阿郎呢?」他問。

    「阿郎更慘了。」虎子道,「大嫂逼他去唱戲,要他半年之內跟著戲班,北疆十三個州府一個也不許漏過。」

    兄弟們臉上戚然,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風長天扶額。

    「花仔呢?老穆呢?」

    「不知道。花姐和穆哥是跟著大嫂一道下山的,可大嫂一直在城裡,花姐和穆哥卻不見了。」虎子苦著臉,「老大,你說,他們會不會已經被大嫂……」

    他在脖頸旁邊做了個橫切的手勢。

    「滾你媽的蛋。」風長天踹了他一腳,「且不說雍容絕不會這麼做,退一步講,就算雍容要這麼做,世上除了我,還有誰能同時放倒花仔和老穆?」

    「老大,你是不知道啊,大嫂她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虎子顫聲道,「我現在覺得,這世上根本沒有大嫂做不到的事……」

    這話一出,後面的兄弟們全都深以為然,重重點頭。

    風長天頭疼:「張嬸呢?怎麼還不做飯?」

    這句話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兄弟們全都迎風落淚:「嗚嗚哇大嫂把張嬸也帶走了,現在山上沒人做飯了!也沒有酒喝了!」

    風長天:「……………………」

    這也忒慘了吧!!!!!!

    *

    風長天趕到雲川城的時候,夜色剛剛降臨,家家戶戶亮起了燈。

    那所小院門前懸著兩盞燈籠,燈籠上寫著「天虎」二字。

    風長天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雍容這是,把自己當作天虎山的人啊!

    再看那小小兩扇門,門環上的銅鏽已經去淨了,兩隻圓環在燈光下發著鋥亮的光,說不出的溫柔可愛。

    單是看著這扇門,風長天就感覺到自己的心不可阻擋地軟下去。

    但是不行。

    他要穩住!

    不管雍容是出於什麼原因,他不能讓兄弟們這麼受苦,他得跟雍容好好講講道理。

    按習慣他是要翻/牆而進的,但既然要講道理,那就得有講道理的樣子。

    他清了清嗓子,端正一下衣襟,然後叩響了門環。

    門很快開了,開門的是韓媽。

    若按以往,韓媽大約有心「砰」一下把門關上。

    就算不敢關門,大約開完了人也就僵在了門邊,絕不敢多動一下。

    可這會兒,韓媽臉上雖然有肉眼可見的遲疑,但竟然開口說了一句話:「風、風爺來了?」

    臉上甚至還擠出了一個笑容。

    只是擠得頗為勉強,燈籠在風中晃動,忽閃忽閃的光映到她臉上,這笑容顯得十分詭異。

    風長天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此時忽然覺得心裡咯登一下。

    「怎麼回事?」風長天看著她,「你不怕我了?」

    那句話顯然耗盡了韓媽所有的勇氣,風長天一開口,她就扛不住了,急忙後退:「我我我我回稟大小姐去!」

    然後一溜煙地撤了。

    風長天才懶得等她回稟,抬腳就往裡走。

    那日故意放那白袍人回北狄,他當夜就暗中跟隨,到今天已經兩個多月了。

    兩個多月沒有見到姜雍容了。

    現在他人已經在雍容的院子裡,這裡有雍容走過的地面,有雍容撫過的家具,有雍容呼吸過的空氣……到處都是雍容的痕跡,讓他的心劇烈地跳動。

    越劇烈,越愉快。

    ——風長天,你要爭點氣,先把道理講完,再來談兒女私情。

    風長天按住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給自己打氣。

    他的腿長,步子又快,韓媽很快給他甩在身後,他直接進了後院。

    張嬸和李媽從姜雍容臥房裡出來,手裡抬著一大盆熱水,往外一潑,險險潑到風長天身上。

    張嬸嚇了一跳:「哎喲這不是風老大麼?多早晚回來的?怎麼不聲不響站在這裡?」

    熱水潑到地上,一點清雅的芬芳升騰到空氣中,像是有意一般,鑽進風長天的鼻子裡。

    ——是胰子香。

    像是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重擊,風長天猛然僵住。

    ——雍容她……剛剛……沐浴過……

    「風老大你這是怎麼了?」張嬸好奇地看著他,「臉怎麼紅成這樣?」連耳根子都紅了!

    「趕、趕路,熱的。」風長天只覺得腦袋像個蒸籠一樣騰騰冒熱汽,耳根子燙得嚇人,趕緊吩咐兩人,「我和雍容有要事相商,你們不要過來打擾。」

    張嬸咭咭笑:「知道啦知道啦,小別勝新婚,就算你們沒事相商,我們也不會來打擾的。李姐對吧!」

    一面說,一面拉著李媽去了。

    李媽也不像從前那樣縮手縮腳,臉上竟還露出了一絲笑容,竟然比韓媽的還要自然一些!

    這兩個來月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還不進來?」

    姜雍容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像是有形質似的,裹挾著清雅香氣和豐潤的水汽,往他的身上撲。

    風長天不由自主想起了在荒漠地跟蹤白袍人的日子,已經好幾天沒看到水了,他差點兒以為自己會渴死在沙漠中,然後轉過一道沙丘,就聽到水聲嘩嘩響,還未見到水,空氣中已經有了清涼的水汽,兜頭向人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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