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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49:38 作者: 山中君
姜雍容看著他。
他能找到這裡,顯然是太妃們的計劃成功,他順利找到了梁記酒鋪,遇到了返回家中的宋均。
他既然找來了,目的當然就很明確。
果然,風長天的笑容燦爛:「你說太妃們怎麼這麼好呢?爺想什麼她們就給什麼!走,咱們拜堂成親去!」
「……」姜雍容沒有動,「陛下,這一隊人失蹤,很快就會有人查過來。」
「那又怎樣?」風長天道,「難不成你爹還要把我也綁過去?」
「陛下若是不想別人知道我們的行蹤,可以將這些人捆了,交給林鳴看管。再給林鳴一道聖旨,任何人不得踏入這裡一步。」
風長天大讚:「還是我家雍容聰明!」
說干就干,他拉著姜雍容去找林鳴。
他的手甫一握住姜雍容的手,忽然有點訝異:「怎麼這麼冷?」
他兩隻手將她的手攏在手心,還往裡呵了口熱氣。
他做這個事情是頭一回,沒有經驗,也沒掌握好分寸,原是想呵口氣替她暖暖手,結果用力過猛,一口氣親上去了。
嘴唇貼到了她的指尖上。
她的指尖細嫩幼滑,冰冰涼的,像是御膳房裡送上來的冰鎮杏仁豆腐,散發著一股幽香,他有種衝動,想一口吞下去。
姜雍容整個人輕輕顫了一下。
他的手很暖。
比手更暖的是他的唇。
她在寒風裡走了半天,指尖已經冷得像是結了冰,而他的唇就像是一團火,她的指尖有一種快被融化的錯覺。
她像是被燙著那樣,猛地抽回手。
這一抽,險些跌倒。
因為幾乎是同時,風長天放開了她的手,一掌拍在身邊的一株青松上。
青松歲歲不凋,但此時松針忽然簌簌而落,瞬間就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一株茂盛的松樹瞬間只剩光禿禿的枝椏。
姜雍容:「……」
「呼。」風長天長出一口氣,重新拉起了姜雍容的手,「走。」
這間正廳的位置是宅子裡最大的一間,被林鳴拿來充作書房用了。
四壁掛著書畫,書架上也堆著捲軸,只是被這麼多人砸進來,不少捲軸都斷的斷,散的散,碎的碎,全室凌亂,滿目瘡痍。
林鳴臉色蒼白,正在試圖將一幅捲軸從一名府兵身下搶救出來。但捲軸被壓得死死的,每抽動一下,那府兵就嗷嗷叫。
姜雍容不由望了風長天一眼,還沒等她開口,風長天便抬起一腳,將那名府兵踹到了一邊。
林鳴像是這才發現兩人進來了,臉上微微僵了僵,然後躬身行禮:「臣參見陛下。」
「唔,去尋些繩子來,將這些人綁了。」風長天說著,只見書桌上面的硯台已經被打翻,桌上淋漓一片全是墨汁,竟尋不出一張乾淨的白紙,他也講究,隨手就把地上一隻捲軸拾起來,打算隨便在邊角上寫個聖旨。
結果他的手一碰到捲軸,林鳴立即道:「陛下!」聲音大得突兀。
他自己也發現了,笑了笑:「這裡都是臣的隨手塗鴉,不免污了陛下的眼,陛下若欲賞畫,臣倒有幾幅前朝空境道人的山水不錯。」
風長天一聽到「道人」兩個字就皺眉,「不必了,爺用這個就好。」
說著就解開了捲軸上的絲結,軸頭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裝裱的技藝一流,紙張順滑流暢,畫面如絲緞一般展開了。
畫上雲騰霧繞,滿紙菸雲,兩條龍在雲霧間出沒。
各自昂著首,頭角崢嶸,龍睛圓綻,龍身、龍尾、龍爪皆在雲霧中之中,偶爾才現出一鱗半爪。
宮中各種著龍的物件最多,刻的龍、繡的龍、雕的龍、畫的龍……不一而足,應有盡有,風長天睜開眼睛就能看見這玩意兒,開始還覺得新鮮,看多了也就那樣。
只是這幅畫上的雲霧仿佛猶帶著水濕氣,那兩條龍仿佛隨時都會從雲霧間騰空而起,顯出真形。
「這畫不錯啊!」風長天道,「雖然比老穆的差著點兒,但比宮裡頭那些強多了。這誰畫的?」
說著便去看落款:「傅、知、年,哦,是那個百罪之身被斬首的狀元?」
從那名府兵被踹開,林鳴卻沒有撿起那隻捲軸起,姜雍容便覺得這捲軸很可能有問題。
但怎麼也沒想到,它居然是傅知年獻的雲龍圖。
這幅畫很著名,其著名程度,比傅知年充作探花郎時送上的錦繡文章有過之而無不及。
進士們最後一場殿試,乃是在天子面前當庭奏對,並呈上文章。到了殿試一關,已經是為國家選拔最優秀的人才,皇帝一般都是問策論,先帝也不例外。
先帝問的是:「正所謂居安思危,諸君認為眼下大央最大的危機是什麼?」
進士們各自呈上洋洋灑灑的文章,傅知年呈上的卻是一幅畫。
這一幅畫,先帝看了很久很久,甚至沒有看其他進士的文章,便直接點了傅知年為狀元。
「以畫點文狀元」和「以貌廢武狀元」,乃是先帝被傳為昏君的兩大知名罪證。
這幅畫據說極得先帝喜愛,先帝將它掛在龍榻之上,每天的睡覺之前和醒來之後見到的第一件東西就是它。
作為史上最失敗的皇后,姜雍容從來沒有登上過龍榻,因此這一點無從驗證。
但即便不掛在龍榻上,這幅畫一定會在乾正殿中,這一點勿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