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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42:54 作者: 三春景
她家是幾個男孩子用自行車把一大堆白菜分撥運回家的,葉子弄的亂七八糟是小事,一級菜沒買夠才讓爸媽頭疼。
「欸欸欸,前面怎麼回事兒?」于欣還說話呢,忽然發現前面堵住了,和毛思嘉只能下車。
其實是兩幫孩子打群架,一幫孩子把另一幫孩子堵住了,一個逃一個追,逼到了這路口。
「嚯!這丫的夠狠的!」一個穿軍大衣的十六七孩子啐了一口,看熱鬧不嫌事大。
旁邊一個穿藍色勞動布夾克,戴軍帽的男青年手上晃著條鋼絲鎖,吊兒郎當道:「『紅葉』,你丫這不行誒!這不你地盤?怎麼啥人都能鬧事兒?」
被叫做『紅葉』,穿軍大衣的孩子笑了一聲:「您這話說的,我戳西單那一塊兒,這都鬧市口了,哪輪得著我管事兒?」
男青年還想說什麼,卻一下不出聲了,顯得有些突兀。
『紅葉』有些奇怪地看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然而順著他的視線一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第11章
這個時代有很多年紀不大,夠不上成年的孩子非常『囂張』。
年紀小就容易熱血上頭,動刀子了都不覺得怕!而且年紀小,罪也小,經常是一場架下來,連尋釁滋事都算不上!只要沒被發現使用利器,又沒有鬧出人命,規範在小孩子打架這個範圍都很正常!
這時候首都常見一群群的孩子茬架!規模大的,能驚動半拉四九城哩!
這種氛圍下,自然是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在這些問題少年、問題青年的群體中,漸漸成長起來一些真正的大流氓。這些人也被稱為『頑主』,打架敢拼命,不怕坐牢,手底下也確實有人。
頑主都是小流氓中的大人物,彼此之間也有些地盤意識,占下一個地盤,這就叫做『戳』。
穿軍大衣的『紅葉』就是戳西單那塊兒地的,至於手上玩兒鋼絲鎖的,那也是個頑主,外號叫『鷂子』,戳復興路一帶。兩人關係一般,不過前段時間才剛剛調停了一場群架,當時『鷂子』給了『紅葉』一面子,今天就是請客謝謝人家。
紅葉順著鷂子的視線看過去,眼睛也一下亮了。
「嚯!鷂子你這個眼光好啊!真是個鮮果兒!」紅葉對於鷂子的眼光是讚嘆的。
路上不少行人被堵路上了,包括上班的工人和上學的學生。看那挎著書包的樣子,就是個女學生。
年紀不大,但生的漂亮!紅葉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呢——上次,有一大院兒孩子請他去大院裡看文藝兵演出,還躥後台去拍婆子了。說實話,那些文工團的兵婆都不如現在這個。
人姑娘一眼望過去就是白!白的像是雪花兒,旁邊的人站她旁邊,都不是一個色兒的!
身穿一件米黃色短襖,最上頭一粒扣子比較低,不像別人都扣到脖子了。露出了裡面的襯衣領子,和灰色雞心領毛衣的一點兒邊兒。下身是一條深灰色人字呢褲子,不過有點兒短,才到腳踝,露出了裡面的黑色絨褲——這在其他人看來就非常特別了,因為這條絨褲是褲襪一體的。
穿了一雙合腳的黑色小皮鞋。
乍一看,通通沒出此時穿衣的大溜,既不會讓人指責奇裝異服,又沒有分毫靠攏資產階級趣味的意思,樸素普通。最多就是衣服都比較新,沒有一個補丁...但這對於首都家境比較好的家庭來說,也是有可能的。
總不能因為人家的衣服沒有補丁就批判吧,還不興人家穿一次新衣服了?
然而這一身穿出來又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相比之下,其他人穿著棉猴、棉大衣或者什麼別的冬季衣物,都臃腫的很,這個姑娘在其中就是顯得好看。就像是黑白電影裡冒出了一個彩色人物,別提多亮眼了——即使她其實也是灰、黑、白等顏色打扮。
『鷂子』也不說話,笑了一聲,就上前擠,也不顧堵住的那些人的罵聲,硬是擠到了人家姑娘身後。
「得嘞!」紅葉一看,也覺得有意思,打算看看鷂子怎麼拍婆子,也跟了上去。
等到離得近了,才發覺...之前離得遠,不知道人家姑娘的漂亮是真漂亮!
離得遠,只能看身段兒、看個膚色,眉眼什麼的哪看得清啊!這個時候就看到了——兩條眉毛又細又彎,一雙眼睛是杏核眼,水靈靈的,和那小鼻子、小嘴兒,嵌在鵝蛋臉上,說不出來的好看!
紅葉覺得電影裡的姑娘也比不上,這姑娘就像他家老爺子養的一盆白蘭花。
人姑娘留的是娃娃頭,領子又不高,正好能看到一截白膩膩的脖子...紅葉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就看住了。
「欣欣...這兒沒近路嗎?該不會遲到吧?」姑娘的聲音傳過來,紅葉的心一下就軟了一半——像是北京口音,但又帶點兒南方的意思。此時首都聽到全國各地的口音都不奇怪,但像這姑娘,讓人心都軟了的,他從沒聽過。
時間好像過了很長,又好像很短,前面的路不一會兒也疏散了。一聲聲自行車鈴響,紅葉這才發現人家姑娘和同學已經騎自行車走了。
鷂子手腳快,把路邊靠的自行車一送,就跟上了。紅葉慢一拍,過了幾秒鐘才趕上。
鷂子身邊一哥們忍不住問:「剛怎麼不去拍啊?」
卻沒想到被鷂子瞪了一眼。
紅葉在一旁聽的好笑,想想剛剛自己的德性,立刻知道鷂子好不到哪去,估計也是看的迷迷瞪瞪的了。這樣還怎麼去拍?怕是什麼都忘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