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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嗓子很疼,他張了張口,很多的話爭先恐後湧上了他的喉頭。

    他想說,父親的陰謀,他想說,母親被脅迫,他想說,對凌先眠說,對不起,自己不應該把他拉近這場錯綜複雜的局裡面。

    或許,見面不識,才是他們兩個人最好的結局。

    江秋涼的嗓子剛剛嗆過水,沙啞的完全不像是他的聲音。

    最後他開口,只是說:「我想見你了。」

    凌先眠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們都知道,這個謊言有多拙劣。

    可是在那個寂靜的夜晚,沒有一個人揭穿它。

    良久之後,空調吹出暖風,股股的熱氣終於消散了驅不走的寒氣。

    還是江秋涼先開了口:「你呢?不是應該在睡覺嗎?」

    凌先眠沉默了很久。

    「外面下雪了,」凌先眠終於說,他的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溫柔,「是初雪。」

    無關緊要的話題,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

    窗簾沒有拉,江秋涼回過頭,晶瑩的雪花在空中飄散,黑暗中的城市尚且在熟睡之中,這是獨屬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我想,你應該看看初雪。」凌先眠是笑著的,江秋涼假裝沒有看見他眼底的水汽,「所以我來找你了。」

    所以,你能不能,為了這場雪,為了我,留下來。

    江秋涼的呼吸放的很輕,空氣滑過氣管,有微微的刺痛。

    他抓起一件羽絨服,是十八歲生日,凌先眠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蓋在凌先眠的身上。

    「下次,別再穿著短袖過來找我了。」

    這一次,江秋涼笑著回應凌先眠。

    我答應你,為了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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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第118章 瘋狂玩偶屋

    氣泡。

    晶瑩的氣泡, 美麗的氣泡,易碎的氣泡。

    隨著江秋涼的呼吸,浴室里的氣泡從水底飄起,衝破了樓宇冰冷的落地窗, 闖入茫茫暮色之中。在沒有任何的城市裡, 特別是漫長的冬夜, 藏身之處成為了奢望,氣泡棲息在昏黃的路燈下,直到黎明的一點光亮劃破天際,光潔的玻璃上反射出一點蒼白的光,它穿過蕭索的街道, 跨越山巒溪流, 終於消失在了晨光之中。

    那是初升的太陽, 照在了初醒的城市大地之上。

    仲夏的風吹不散冬夜的雪, 連明亮的日光都是冰涼的。

    最凜冽的寒冬會在晨光湮滅之時重現, 屆時, 所有的虧欠、遺憾、嘆息,都會封凍在風雪中。

    站在蒼茫雪原的正中央, 江秋涼舉目, 四望皆是化不盡的白。

    很熟悉的白……

    倒像是, 在哪裡見過一樣。

    寒風拂過他的臉頰,臉上凍住了, 他覺得皮膚上應該有刀刮一樣疼, 但是他感覺不到, 身體的感知變成了極為遙遠和陌生的概念, 一切屬於人世間的情感都如同潮水一般退卻。

    「留在這裡吧……」

    他聽見有人在他的耳邊呢喃,帶著極致的誘惑。

    「忘卻了所有的苦難, 留在這裡……」

    晨光在天際連成了一條壯觀的線,涇渭分明隔開色彩,大地是潔白的,天空是靛藍的,好像整個天地顛倒了一樣。

    江秋涼看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天際的交界處,他正對著他,背對著光,看不清面容。

    但是他穿著那件白色的羽絨服,和多年前沒有分毫區別。

    只要一個模糊的輪廓,江秋涼就能辨認他。

    他對江秋涼伸出手,像是在邀請。

    向著光走吧,江秋涼想。

    向著他走吧。

    江秋涼的意識很模糊,身體的本能將自己引向了他的方向,仿佛受到蠱惑,他抬起腳,他踩在雪地上,一步步走向他。

    每走一步,他就年輕一些。他越走越快,最後近乎是跑了起來。

    白雪飛進他的烏髮之間,恍然白了頭,但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又恢復到十八歲那年的面容。

    沒有為人做事的果斷,沒有處事不驚的圓滑,沒有缺少情感的冷漠。

    會患得患失,有喜怒哀樂,有不甘,有疼痛,也鮮活,也年少輕狂。

    他只是他。

    不是二十九歲,奧斯陸大學的江教授。而是十七歲,乾淨如一張白紙的江秋涼。

    十七歲的江秋涼撲進了十八歲的凌先眠的懷中。

    時間倒流,迴轉到故事開始那年。

    「我來晚了。」

    江秋涼聽見自己的聲音,混在風雪中,卻格外清晰。

    大概是凌先眠的懷中很暖和,暖和到足夠融化話語之間的寒冰阻隔。

    凌先眠揉了揉他的發心,和很多年前的沒有任何不同。

    「不晚,」凌先眠說,把他摟緊到自己臂彎中,「我們走吧。」

    遠處的太陽徹底升了起來,暖洋洋的光照在兩個人身上,在很短暫的一瞬間,江秋涼產生了一種幾乎稱得上悲涼的奢望,他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哪怕下一秒化為孤墳一塚。

    凌先眠拉住他的手腕,兩個人向著白色的更深處前行。

    「江秋涼!!!」

    風吹來了極其尖利的嘶吼,扭曲了熟悉的聲線,夾雜在風聲中,聽的並不十分真切。

    不知道為何,江秋涼的心頭猛地抽疼,像是一根極細極長的針直直刺進他的心臟深處,看不見的血股股從他的心口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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