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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蠟油很多,排除一,四周無風,排除二,氧氣沒有的話不可能只滅幾盞,要滅肯定一起滅,而且人呼吸也需要氧氣,排除三。

    這個世界的蠟燭有著不一般的意義。

    滴答,滴答,滴答……

    江秋涼突然聯想到了老婦人和小女孩說的時鐘。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別說是時鐘了,就連著簡陋的計時工具也沒有。這個滴答聲在遊戲裡反覆被提及,按照道理來說應該一開始就會出現,為什麼遲遲沒有出現呢?

    江秋涼瞬間明白過來。

    這個世界的蠟燭起到的作用根本不是照明,而是計時!

    第96章 厭食吸血鬼

    燭光搖曳,投射在空寂的高台上,有著肅穆的美感。

    聯想到之前的幾個世界,江秋涼發現,造瘋者遊戲的設計者似乎特別鍾愛於用與眾不同的方式來記錄時間的流逝。在靈魂照相館裡, 他會讓時間往返重複, 在假面歌舞會裡, 他用攀附著在橋下的怪物作為計時的媒介,這種偏好甚至在第一個世界——噩夢競技場裡就已經有預兆了,薩洛蒙的筆記用了晴天陰天雨天的過渡,這個世界也不例外。

    除此以外,一般人會更加傾向於時間的水平流動, 像是時鐘, 順時針方向轉動。而造瘋者的設計師則偏愛於時間的豎直流動, 像是沙漏,從高處落到低處。

    相比於時間的水平流動, 豎直流動的倒計時具有更強的緊迫性和目的性。這代表著設計者知道時間的終點在哪裡, 並且有很強的控制欲。

    遊戲會在不經意之間反映出設計者的潛意識,在凌先眠的潛意識裡, 時間究竟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高台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燭火映照在上面, 有絨絨的浮塵。

    江秋涼繞著高台走了一圈,他的步子放得很慢, 像是老舊的磁帶在緩慢轉動。

    這裡太空曠了。

    江秋涼抬頭, 去看高高的穹頂, 哈代莊園給他的第一感除了華麗就是空蕩, 是一種華宴終散場的荒涼。

    不是自始至終沒有來過一個人,而是曾經熱鬧過, 如今人去樓空。

    這是一種直覺。

    江秋涼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知道自己不會產生沒有來由的結論。潛意識也有思考的過程,就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燈指向同一個方向。肯定有什麼細節在暗示他,這裡曾經熱鬧過。

    老婦人的話語仍在耳畔——

    重要的不是你睜眼看見了什麼,而是你閉上眼睛,你的眼前出現了什麼。

    江秋涼閉上眼。

    一點燭光,雨聲,濃郁的花香和血腥味。

    不對。

    這不是他想要尋找的答案。

    江秋涼睜開眼,他琥珀色的眼中被燭光照的亮了一下,像是夜色中一閃而過的流星。

    他迅速跳下高台,大步走過一排排的長椅,徑直來到了老婦人之前坐過的地方。

    如果不是方法的問題,只能說明是他坐的地方不對。

    江秋涼坐在那個位置上,又一次閉上眼。

    黑暗,徹底的黑暗。

    這種純粹的黑是一把絕妙的雙刃劍,膽小的人讀出了恐懼,勇敢者沉入了深淵,迷途者尋覓到了歸去的燈塔,穿越沙漠的遊人迷失在海市蜃樓的幻境裡。

    納喀索斯低下頭,窺見了自己的水中倒影。

    江秋涼在等待。

    等待一片樹葉落在了湖面上,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模糊了納喀索斯的倒影。

    雨水拍打玻璃的輕響逐漸遠去,死寂像是粘稠的裹屍布,覆蓋在哈代莊園的上空。呼吸開始變得凝滯,空氣中的花香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狀的氣味,幽幽的,仿佛長滿毛的蜘蛛從密布的叢林裡爬來。

    終於,一聲悠揚的琴聲劃破了寂靜——

    《夢中的婚禮》。

    江秋涼閉著眼睛,眼前的畫面卻開始清晰。

    哈代莊園哥德式的大門被推開了,很多人湧入到了花園裡。他們尋著樂聲,一路歡聲笑語,朝著這個方向過來了。

    「別過來,撒旦會在午夜十二點開啟殺戮。」

    江秋涼聽到了一聲很輕的人聲,隔得很近,宛若就在耳邊。

    只有他聽見了。

    人潮湧了過來,門被推開,一陣風吹了進來,微風吹拂耳側的長髮。

    嬌嫩的鮮花,炫目的珠寶,華貴的衣裙。

    陌生的事物毫無防備衝進了冷清的哈代莊園,每個角落都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江秋涼的視線一路順著紅地毯蜿蜒而上,哈代莊園所有的裝飾都煥然一新。牆壁上的磚石擦得鋥亮,兩旁的巨型花瓶里擺放著嬌艷欲滴的百合,長凳上鋪著柔軟的皮毛,然後是亮閃閃的台階……

    亮閃閃的台階?

    江秋涼的視線微一凝滯,台階上赫然散亂著一雙斷了根的水晶高跟鞋,這和精緻的場景格格不入,讓人想起了落荒而逃的灰姑娘卡在台階上的水晶鞋。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沒有注意到它們,包括高台之上的新郎。

    新郎背對著江秋涼,栗色的捲髮在風中微微起伏。

    他沒有看向湧入的不速之客,而是凝視著他身前的雕塑。

    午後的陽光從玫瑰窗外照射進來,七彩的顏色照在雕塑上,給純白的雕塑鍍上了一層渾然天成的顏料。

    雕塑被新郎擋住了大半,江秋涼只能看見一抹艷麗的紅光划過雕塑的頸側,鋒利的像是匕首刺破雪白的肌膚,有著觸目驚心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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