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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我們本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凌先眠沒有否認,全盤照收不誤,「如果你不是這樣想的,大可以在剛才我指認你時矢口否認,畢竟我剛才又沒說自己有你的術前同意書,全世界食指和中指之間有小痣的亞洲人又不止你一個。」

    江秋涼聞言挑眉。

    起初遊戲裡的凌先眠和他說自己和他是一類人,他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卻是真的。

    一樣握住別人的軟肋才肯說一點真話,一樣重利害輕情誼。

    說難聽點,就是臭味相投,趨利避害,冷血無情。

    「這麼多年,他們到底進行了多少記憶消除手術?」

    「這就是另一個奇怪的點了。」凌先眠收起眼中的笑意,「內部資料顯示,他們在進行完你的手術之後,整整五年,沒有再進行任何一場類似的手術了。」

    江秋涼的臉色沉下來:「整整五年,再也沒有進行過這樣的手術,怎麼可能?」

    「是真的。」凌先眠說,「紐厄爾醫院在進行完你的這場手術後,完全在記憶消除這塊銷聲匿跡了。他們封閉了所有的信息,沒有和別的任何一家醫院分享過相關的技術。」

    江秋涼臉上極其難得露出了些許愕然的表情。

    他想起了西格蒙德下午感天動地的那番關於初心的言論。

    江秋涼和西格蒙德相處了這麼多年,也試著交過心,彼此之間也有點信任。如果是別人說出這樣一番話,他或許會質疑對方做作虛偽,可是他和西格蒙德這麼多年,知道西格蒙德本來就是一個趨近於理想主義的人,不然他作為江秋涼的心理醫生,也不可能建議自己去尋找真相。

    畢竟這些從專業的角度,完全是精神分裂症患者自欺欺人的幻想而已。

    不過……

    凌先眠這麼一提點,江秋涼想到了更多之前被自己刻意忽略的可疑之處。

    比如,西格蒙德既然如此迫切地渴望獲得記憶消除的破解之法,為什麼放的範例還是五年前自己的例子。

    比如,既然經過了這麼多的嘗試,好不容易有了重大的突破,為什麼要在最需要一鼓作氣的時候戛然而止。

    「我是他們的一次嘗試。」

    江秋涼望著車燈前面上下漂浮的塵埃,木然道:「就像是……」

    「就像是他們為了完成我這一台手術,才犧牲了這麼多無辜的病人。」江秋涼的音色越來越冷,「所以我根本不是倖存者,我是被選中的勝利者。」

    名為偶然的必然。

    「為什麼?」江秋涼低聲喃喃,「為什麼是我呢?」

    凌先眠伸出手,卻又在半空中捏成一個拳,堪堪收回。

    有汽車從邊上駛過,燈光由遠及近,很快又遠去,僅有的一點光亮在轉角處徹底消失。

    「不對。」江秋涼突然抬起眼,「你再給我看看那張照片。」

    凌先眠不解,還是把手機遞給了江秋涼。

    江秋涼沒有多浪費時間,直接翻到了第一張。

    「十一個月,跨度是將近一年……」江秋涼自言自語,「我從許恙那裡得知手術的消息,到進行手術,前後跨度不過一個月,這對不上啊。」

    「第一次手術成功……」江秋涼又把圖片往後翻了幾張,「是距離我手術五個月。」

    凌先眠的臉色也冷了下來:「確實對不上,在手術前三月前就可以就確定穩定了,以他們這樣模仿簽名殺人滅口,做事必然是雷厲風行的。如果真的是為了消除你的記憶才進行這一系列的手術,為什麼要拖延兩個月才告訴你消息呢?」

    江秋涼搖了搖頭,這一點他也想不通。

    盯著手機里的照片,江秋涼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更為關鍵的問題。

    「不對啊,你不是學醫的吧?」

    「你是在來到奧斯陸之前,還是之後,了解到可能存在這件事的?」

    凌先眠瞬間懂了江秋涼的意思。

    江秋涼不等他回答,語速加快:「你說這是醫院的高級機密,可是醫院的信息庫有這麼多資料,別說是五年前的手術,就是近三年心理的病人資料就根本不可能在幾天之內完全調出來。如果沒有線索,你怎麼會從一開始就專注於某一門科室的具體某個醫生來尋找自己想要的信息,是誰告訴你紐厄爾醫院可能有違規的記憶消除手術的?」

    「還有今天……」江秋涼越想越不對勁,「你不知道我在紐厄爾醫院吧,我們倆是偶遇。那時候你都到一樓了,直接走就好了,為什麼會等在電梯口?」

    車裡的空調吹出和煦的暖風,隔絕了外面刺骨的寒風,營造出了又一處溫和的冬日。

    江秋涼只覺得渾身冰寒刺骨。

    紐厄爾醫院就像是巨大的深淵,時至今日,江秋涼才覺得自己得以窺見了黑暗中的一角。

    一直以來,紐厄爾醫院都有力量,在推動故事的走向。

    這不是江秋涼不安的原因。

    他不安,是因為他感覺到,背後的手,遠遠不止一隻。

    「有沒有一種可能,」江秋涼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說,「殺掉那些病人的,根本不是紐厄爾醫院的高層?」

    第92章 短暫的現實

    蕭索的街道, 路上少有行人,偶有三兩個路過的,具是拉進了羽絨外套,行色匆匆。

    外面的天色始終是黑漆漆的, 昏黃的燈光打在雪地里, 分辨不出具體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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