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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女人嘻嘻笑起來,仿佛講了一個很有趣的笑話,沒管兩位客人的反應,先被自己逗笑了。

    「哈哈哈。」江秋涼側過臉,乾巴巴笑了兩聲,用只有他和凌先眠聽得到的聲音說,「我收回上一句話。」

    第62章 假面歌舞會

    仿古的酒店,裝修的相當有品位。

    酒店的客廳仿造獵人的小屋,木製牆板上敲著幾顆亮閃閃的釘子,掛著各式各樣的獵具,江秋涼的視線從一眾夾剪、弓箭、補獸器上掠過, 停在懸在牆板正中央的獵.槍上。

    其他的獵具上多少都積上了灰, 只有這把獵.槍是鋥亮的。

    牆上還掛著幾張照片, 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大多是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的狩獵場景,做不過就是一些準備和搜尋的過程講述,寥寥幾張,輕易復原出讓人熱血沸騰的現場。

    江秋涼被掛在不起眼角落的一張照片吸引了目光——

    幾個強壯的男人一字排開站在一起, 居中的男人豎著獵.槍, 捏著一隻獵物的後頸, 笑得志得意滿。

    奇怪的不是人, 而是被捕獲的獵物。

    那是一隻毛茸茸的棕色熊崽, 看起來沒有足年, 子彈徑直穿過了它的前額,留下一個醜陋而猙獰的彈孔。淋淋的鮮血從致命傷上滴落, 原本柔軟的毛上沾上了髒污, 血跡呈現出偏向於深色的乾涸。它的一雙眼睛在死前沒來得及閉合, 兩顆烏油油的眼裡沒有半點光彩,死死盯著鏡頭。

    在幾個人和一隻已經死去的小熊身後, 茂密的樹林深不見底, 如同橫過來的另一處深淵, 是大自然投來的凝視。

    照片被裝在相框裡, 下沿有一層灰,玻璃隔開照片和空氣, 分出了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玻璃久未擦拭,反光顯出陳鈍的質感,右下角似乎有一道不同尋常的黑影,江秋涼伸手抹去相框玻璃上落下的灰,指腹覆上了一層毛絨的髒污。

    右下角的樹林裡確實有什麼東西,背對著鏡頭,看不出具體的模樣。那道黑影被相機定格在了那一秒,前後過程不得而知,甚至躲藏在照片的一個角落,讓人懷疑是不是只是一塊匍匐在泥土上的石頭。

    黑影上閃過一個輪廓,玻璃的反光中倏然映出一張人臉。

    江秋涼回頭,凌先眠就站在他身後,手裡拎著一個獵犬佩戴的項圈,他的指尖摩擦項圈上的銅扣,發出咔噠一聲輕響。

    「線索嗎?」

    「這個?」凌先眠食指指尖虛掛著項圈,好整以暇輕笑道,「純屬個人愛好。」

    喜歡狗鏈?

    什麼奇怪的個人愛好……

    江秋涼皺眉,在凌先眠舉步越過他以後停住了腳步。

    盯著凌先眠悠然的背影,江秋涼覺得自己好像懂了,又不是很想懂。

    女人走在前面,手裡提著一盞忽明忽暗的長方形紙燈,外麵糊的一層油紙掩蓋住裡面的照明來源,連帶著燈光都泛出幾分油膩,空氣里沁出什麼東西燒糊的焦味,隱隱有噼啪作響的異動,但是顯然不是蠟燭之類燃燒的動靜。

    「我很喜歡這個地方,你們也會喜歡的。」女人說完,又顧自嘻嘻笑了兩聲,「沒有比這裡更好的地方了,這裡的居民都很熱情,他們快憋壞啦,畢竟『那件事』發生以後,已經好久沒有來過客人了。」

    「哪件事?」

    江秋涼短暫地把自己腦海中帶顏色的畫面驅逐到西伯利亞,意識回歸到這個詭異的世界。

    「噓,那是個秘密。沒有人會在天黑的時候說起這個秘密。『它』一直在我們身邊,在看著我們,一旦有人說漏嘴……」女人短暫地露出一種迷茫的表情,「哦,沒有人知道後果,畢竟『它』從來沒有放告密者活著回來。」

    說著,她整個人瑟縮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垂下眼去摸自己的肚子。

    她穿得很嚴實,長袖的肥大裙子擋住了她身材的曲線,隨著她的撫摸,遮擋在圍裙之下的鼓鼓囊囊在昏暗的燈光下凸顯出來。

    在她手掌覆蓋在肚子上的一刻,江秋涼聽到了一聲短暫的嬰兒啼哭聲。

    短促的哭聲,從燈下的光亮處手腳並用爬到了昏暗的空間,血色的腳步一步步印在不為人知的角落。

    沒有任何一個還在肚子裡的孩子會從母親的肚子裡發出哭聲。

    除非……

    「你……」

    面對一位女性,一位可能懷了孩子的母親,江秋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什麼重話。

    女人聽到江秋涼的聲音,抬起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江秋涼的錯覺,她黑白顛倒的眼中有隱隱的柔情。

    「是的,我懷孕了。我很喜歡我的孩子,這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她對著江秋涼招了招手:「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你想來摸摸它嗎?」

    凌先眠走在前面,聞言回過頭掃了江秋涼一眼。

    他漆眸中的一點亮點隨著燈光閃爍,像是無意間被風吹皺的水面,看不出什麼具體的情緒。

    「好。」

    江秋涼走到女人跟前,他微微彎下身,臉上沒有厭惡或者是畏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漠的溫柔。

    一米八的他彎著腰,動作輕柔,慢慢將掌心放在女人骯髒的圍裙上,隔著兩層布料去觸碰那個剛剛發出哭聲的「嬰兒」。

    凌先眠慵懶的眼神在江秋涼看不到的角度收起,他認真看著光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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