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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而且好像將這件事訴諸於口本身,就是在傳遞厄運。
「貓抓的吧,我不記得了。」
江秋涼偏開視線,許恙算是自己在這個城市最親近的人了,他還是不太習慣對著朋友撒謊。
「貓?你們那裡有貓嗎?」
「有吧。」
許恙認真回憶,不置可否:「總之你注意點安全吧,還好現在天冷,如果在夏天很容易感染的,感染了就麻煩了。以後你直接和我說,前期清創處理總比後期感染加重,造成併發症好。」
江秋涼莫名心虛,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不過是發燒,身上的傷也不嚴重,和以前受過的傷比起來,這些根本無足掛齒,可是經過許恙這個醫生正兒八經的說辭,無端讓人緊張起來。江秋涼本來打算把話題自然而然引到病情上,說掛完這幾袋就回家不占用寶貴的醫療資源,許恙這麼一說,他反而不好開口了。
許恙看透了他的想法,開口斬斷後路:「別想了,作為你的朋友,我可沒力氣再把你扛到醫院了,作為你的醫生,我不可能放一個尚未痊癒的病人出院的。於情於理你都出不去,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幾天。」
「我需要工作……」
「江教授,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幾天大學在放寒假。」許恙說著,站起身拉開抽屜,露出裡面滿滿當當的物件,「電腦、手機、數據線、你常用的幾本教材、幾套換洗的衣物……基本都在這裡了,你的眼鏡我也帶過來了,你看看你還缺什麼,我開車去你家拿。」
江秋涼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裂痕:「……我謝謝你。」
許恙的笑容無懈可擊:「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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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也許我愛的已不是你,而是對你付出的熱情。就像是一座神廟,即使荒蕪,仍然是祭壇。一座雕像,即使坍塌,仍然是神。
——《萊蒙托夫詩選》
哪種比較孤獨,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誰也不愛,還是心裡愛著一個人,卻始終無法靠近?
——保羅·喬爾達諾《質數的孤獨》
第56章 短暫的現實
許恙抽掉了花瓶里幾近凋謝的白玫瑰, 白玫瑰隨著他的動作顫抖,幾片花瓣落在桌面上。
江秋涼的視線落在花瓣上,純白的邊緣沾上了將要衰敗的深色,如同被火舌扭曲的白紙, 是純潔和欲望, 美麗和醜陋的極致拉扯。在這一刻, 生命力被無限放大,宛若墜入泥沼的人伸出的不沾塵埃的蒼白手臂,讓人情不自禁掛念。
比起盛放於枝頭的玫瑰,此刻的玫瑰因為時間和欲望而扭曲,炸開更為美艷的火花。
「別扔。」江秋涼趕在許恙把白玫瑰扔進垃圾桶前開口, 「扔掉怪可惜的, 留下來做個乾花也好。」
「不至於吧, 都爛成這樣了。」
許恙說完, 還是剪掉了玫瑰鋒利的刺, 給江秋涼留在了桌子上。
江秋涼趁著許恙去給花瓶換水, 捻起桌上的一朵白玫瑰,在手裡悠悠轉著圈。
不同於新鮮時的馥郁, 此刻的白玫瑰沾上了一點腐爛的臭氣, 淡淡的, 混雜在香氣中,不容易察覺。
這就是遊戲和現實的區別。
遊戲裡的玫瑰可以終年不衰, 而現實中的玫瑰難逃被棄之如敝履的結局。
許恙捧著花瓶出來, 把之前帶過來的花束插到花瓶里, 見江秋涼還在愣愣發呆, 隨手扯走他手裡的白玫瑰,獻寶似的把新鮮的花束捧到他眼前。
「怎麼樣, 喜歡嗎?」
一大束新鮮的雛菊,白色襯著黃色,花瓣和莖葉都是嬌嫩的。
意外的和牆上柔和的黃色很搭。
江秋涼下意識瞟了一眼窗外,外面天寒地凍的,也不知道許恙哪裡去搞得這麼一大束白雛菊。
「病人送給我的,便宜你了。」
江秋涼蹙眉,欲言又止。
許恙把花瓶擱在桌子上,從口袋裡取出一封信。
「我去你家的時候,門口有一封信,我順手幫你拿過來了。」
江秋涼接過信,很素淨的信封,沒有什麼重量,輕飄飄的。
平時消息接收都是電子郵箱,門口的信箱也早已拆了,他想不到有什麼人會給自己寄信。
沒有發件人,沒有發件地址,只有清秀的字體寫著他的地址。
江秋涼撕開信紙,裡面只有一張紙。
難怪這麼輕。
江秋涼展開這張紙,指尖尚未來得及撫平摺痕,他已經看清了紙上的內容。
怎麼可能——
這是一張素描,透過狐狸之窗,卡佩小姐挽著霍根的手臂,甜甜朝他笑。
右下角的落款日期,是1892年8月23日。
除此以外,沒有多餘的一個字。
江秋涼想起他從頭到尾沒有和霍根說過一句話,唯一一次情緒的表露,是那句「不要驚動我愛的人,等她自己情願」。
這場無疾而終的雙向奔赴,在無數次的交匯中,她終於意識了對他的情感,勇敢走向了他。
也許這就是他們所能擁有,最好的結局了吧。
江秋涼把素描原模原樣放回信封里,想了想小心夾進了《萊蒙托夫詩選》里,和《獻給不真實的愛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別是情書吧——」許恙打量江秋涼的神色,不正經地拖長語調。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