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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歡迎來到造瘋者遊戲】

    【恭喜您通過上一關卡,再次進入遊戲】

    【世界加載中……】

    【加載完成,開啟「靈魂照相館」】

    【難度係數查詢中……】

    【「靈魂照相館」通關率37.2%,祝您死得開心~】

    江秋涼將視線投向了窗外。

    可是,這次窗外什麼也沒有。

    江秋涼疑惑地收回了視線,發現他手中的紙張不知何時化為了碎片,在桌上拼出了字母——

    G

    一陣風從敞開的窗口吹來,紙屑隨風而動,紛紛揚揚落在了地板上。

    門開了。

    一抹格格不入的綠色極具侵略性地闖入了房間。

    卡佩小姐是個約莫二十歲的姑娘,一條及膝的鮮綠色長裙讓她看上去像是盛夏街頭掛在枝頭的嫩葉,一塊形狀奇怪的祖母綠寶石吊墜懸在她的脖頸下,襯得脖子白皙細長。

    披散的金色長髮被風吹起,她伸手攏起自己的頭髮,溫柔的把它們夾到耳後。

    江秋涼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是在打量他。

    因為卡佩小姐的眼睛裡沒有瞳孔,只有滿滿的眼白,乍一看上去很是瘮人。

    她的頭偏向江秋涼的方向,或許是缺失瞳孔的緣故,她的表情看上去很茫然,臉部就像即將腐爛的落葉一樣了無生氣,整個人被籠上了一層虛無的蜘蛛網。

    長久地盯著一個人不是禮貌的舉動。

    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小姑娘。

    江秋涼掃了她一眼,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多餘的表情,他去了西格蒙德醫生那裡很多次,不難回想起一個心理醫生會如何對待患者。

    「卡佩小姐,請坐。」他循著西格蒙德慣常的開場白,「咖啡還是……」

    咖啡和茶……江秋涼根本不知道會被放在何處,或者說這裡根本就沒有。

    好在卡佩小姐搖了搖頭,甚至沒有要求一杯水。

    她坐在沙發上——不是整個人陷入沙發這樣放鬆的坐姿,而是只坐半個沙發,脊背挺得筆直,仿佛此刻她此刻坐上的不是柔軟乾淨的沙發,而是堅硬骯髒的木凳。她低頭撫平裙子上細小的褶皺,小心翼翼把一件帶來的物件安放在身體左側的空隙里。

    是一台相機。

    很老舊的款式,鏡頭上有蜘蛛網一般糾纏的裂痕,顯然受過大力的撞擊,外殼上有一道深陷的劃痕。

    或許已經不能正常使用了。

    江秋涼的目光輕輕落在她身邊的相機上,這個世界的名字是「靈魂照相館」,相機有很大的可能是關鍵所在,但是卡佩小姐如此珍視這個相機,即使它撞成了這樣也要把它帶在身邊,可見意義非凡。

    貿然提起無異於把手伸到別人錢包里,得找個合適的過渡……

    「卡佩小姐,我接到了你母親——就是卡佩夫人的電話,」所獲的信息寥寥,江秋涼快速組織語言,「儘管她已經告知了我一些信息,但是我還是希望聽你講一下自己的情況……你知道的,他人的訴說總是帶有主觀偏見的,即使是朝夕相對的至親。」

    「關於我的……情況?」

    「是的,隨便說點什麼,任何時間,任何事,你想說什麼都行。」

    卡佩小姐抿了一下唇,她的頭偏向窗外,下意識在尋找某種安心的存在。只是非常短暫的幾秒,她又很快收回了視線,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顯露不出任何的情緒。

    「我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她輕輕用上排的牙齒咬了一下嘴唇,身體後仰了一下。

    江秋涼捕捉到了她的抗拒,語調儘量柔和:「卡佩小姐,你不用把我當作心理醫生的,你可以把我想像成你某位熟悉的朋友。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把你對我說的任何一個字說出去。」

    卡佩小姐聽了他的這句話,不知道是哪幾個字觸動了她,她的肩膀很小幅度地垂下來。

    「你窗外的尖塔,很漂亮。」她開口,聲音聽起來遠比看上去要小,更像是十四五歲女孩的嗓音,丁零噹啷撒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迴響,「和我臥室外面的尖塔一樣漂亮。」

    正午的烈陽濃郁到將要人的靈魂烘乾,江秋涼眯眼望向窗外。

    被輕易割開的小小一方空間,窗外的天空碧藍如洗,不見一片雲朵,只餘下一覽無遺的淺淡色彩。

    視野毫無阻礙,不見一屋半瓦,更沒有所謂的尖塔。

    江秋涼問:「是什麼樣的尖塔?」

    「聖潔的白色,直直指向天穹。」卡佩小姐臉上的表情倏然舒展,即使沒有瞳孔,依舊能讓人捕捉到她目光之中的著迷,「是教堂特有的尖塔。」

    教堂的尖塔?

    江秋涼腦海中浮現出中世紀中後期流行的哥德式建築,尖塔的頂端宛若一根鋒利的針,刺破凡塵的種種欲望,冥冥之中指引信徒。

    在奧斯陸的住所附近,也有這樣一處教堂。

    難以避免會路過,多是匆匆一眼,江秋涼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這種建築懷有謹慎的敬仰,每當鐘聲傳來,他心口總會傳來沒有來由的隱隱鈍痛。

    卡佩小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從我的臥室窗口望出去,也能看見這樣的尖塔。尖塔一直都在,但是我真正注意到它,是六歲那年,1883年的夏天。」

    很具體,精準到年份的描述。

    江秋涼難以避免地察覺到了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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