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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13 Jours en France》。
陽光普照的晴天,細雨連綿的雨天。天剛泛白的清晨,暮色正濃的夜晚。
晝夜更替,時間流轉,音符划過寂靜,擊碎了酒吧的光。
江秋涼維持著之前的姿勢,側過身子,一隻腳擱在高腳凳上,他琥珀色的眸中灑滿了酒吧的光,光影在他的眼中沒有任何意義,此刻有意義的,是端坐在中間,演奏鋼琴的凌先眠。
在琴音里,他想起了很早以前的對話。
「你的手很漂亮,是演奏者夢寐以求的手。」
「是嗎?」
凌先眠那時只是低頭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手指交叉,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原來,他一直記得。
「玫瑰沒有意義,有意義的是要見的人。」
在這一瞬,江秋涼突然明白了這句話的深層含義。
他忘記了呼吸,任由洶湧的情緒將自己吞沒。
鋼琴聲停了,演奏鋼琴的人從光下走來,一切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怎麼了?」
「沒有。」江秋涼本能反駁。
凌先眠伸出右手食指,輕柔擦過他泛紅的眼角,動作很輕柔,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說:「喜歡嗎?」
江秋涼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凌先眠沒有回答,一雙眼中只有江秋涼。
心裡有什麼東西碎了,似乎甜膩的蜜罐,碎片混在血液里,隱隱有沙沙的疼痛感。
不真實的,甜蜜的疼痛。
指尖被放上了柔軟,江秋涼低頭,一朵嬌嫩的玫瑰躺在自己的手心。
剪去刺手荊棘的玫瑰,安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他難得問出了一個傻問題:「這是什麼……」
話一說出口,江秋涼就後悔了,笨蛋才會問出這樣一個顯而易見的弱智問題。
吧檯後果然傳來了克制的笑聲,比爾捂著自己的嘴巴,驚覺自己的失禮,沒等江秋涼開口,忙不迭跑了。
江秋涼在心中發出一聲哀嘆。
完了,這個梗估計能被比爾笑一個月。
比爾跑遠了,腳步聲消失在轉角,酒吧里很安靜,燈光恰到好處曖昧。
江秋涼自覺理虧,認命地閉了閉眼,正要開口。
「你猜猜我沒說出口的兩個字是什麼?」
「是什麼?」
凌先眠倏然湊過來,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在耳邊,他輕輕說出兩個字。
江秋涼僵在原地,耳朵是燙的,似乎紅了。
他說——「愛人」。
江秋涼下意識低下頭,避開凌先眠的視線,去瞧那朵玫瑰。
懷裡的玫瑰是白色的,不染纖塵。
白色玫瑰的花語是什麼……
凌先眠沒有放過他,眼中是促狹的笑意。
「我以為,我在表白。」
嗓音低沉,很溫柔,有著循循誘導的耐心,相比於之前麥克風的聲音……很真實。
江秋涼茫然地抬起頭。
臉貼得雖近,卻很有風度地保持著基本的社交距離,不至於讓江秋涼覺得不舒服。
一切都和平時一樣……
不,江秋涼發現,其實有一點細微的不同。
眨掉了眼中的淚水,那張臉居然在昏暗的燈光下逐漸清晰!
江秋涼毫無防備看清了凌先眠的臉。
輪廓分明,很有侵略性的凌厲。垂下的細碎黑髮擋住了部分眉眼,一雙漆黑的眼眸中深不見底,漾開格格不入的溫柔。
江秋涼只覺得不寒而慄。
他很熟悉這張臉。
十字路口俯下頭親吻他的愛人,觥籌交錯間窺見靈魂的獵手,酒吧昏黃燈光下指著酒杯的念出破碎故事之心的詩人,燈光下為他一個人彈出流利鋼琴曲的天才。
滂沱大雨中扼住手腕將他拽入深淵的惡魔,在將軍府樓梯角把槍抵在他腰側的瘋子。
編織幻境的天才,撕扯現實的瘋子。
拽他出深淵的天使,推他入懸崖的惡魔。
都是他。
全部都是他。
一根無形的利劍刺穿了江秋涼的心臟,手掌里的玫瑰是他心口滑落的鮮血。
他聽到了盛大的鋼琴曲行至尾聲,高潮早已屬於不可溯洄的過去,留給他的只有殘酷的真相。
真相。
毫無遮擋的,讓人崩潰的真相。
造瘋者的遊戲設計師,冷眼旁觀鬧劇的始作俑者——
是凌先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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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3 Jours en France》由弗朗西斯·萊作曲,是1968年的法國電影《在法國的十三天》的插曲,同時也是韓劇《冬季戀歌》(藍色生死戀2)的配樂。
第41章 古堡狂歡夜
這一覺睡得不踏實, 所以當刺耳的尖叫聲劃破霍布斯古堡深夜的寂靜,江秋涼立刻睜開了眼。
真的尖叫聲。
而且還是分外尖銳的叫聲,分貝很高,甚至讓人懷疑這是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
江秋涼還不及回味夢中發生的種種, 更加聲嘶竭的嘶吼又傳了過來, 宛若一連串不間斷的針刺向耳膜, 在古堡的每一個角落迴蕩。
除此此外,古堡沒有其他別的動靜,沒走路聲,沒說話聲,沒碗碟碰撞的雜音, 整座古堡只充斥了這一種聲音, 像古堡里的其他人根本沒到, 或者說, 是古堡里只剩下了江秋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