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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休注意到了他異樣的神色,卻沒有戳穿。
「克洛德將軍今晚會回來,」休說,「他讓我先回來準備。」
江秋涼不知道克洛德將軍所謂的「準備」所指的是什麼,但他緊繃的神經告訴他,這將會是關鍵的事件。
關鍵以為著希望,希望和危險如影隨形。
「準備什麼……」江秋涼聽到自己在問。
「必要的東西,你不需要知道細節。」休挺直了脊背,收回了慵懶的神情,眼中有讓江秋涼感到陌生的正經,「阿蘭,我不能否認,戰局更加緊迫了,我們要做好最差的準備。」
第25章 易碎收藏家
臨近夜晚時,是諾埃爾一天中最忙碌的時刻。
這天也是,或者說,這天尤其。
江秋涼吃完並不豐盛的晚餐,說是不豐盛實在有失偏頗, 啃著乾乾的法棍, 江秋涼想到了休之前早餐時和諾埃爾爭執的內容——「我啃一個月能砸死人的法棍也不願再見到胡蘿蔔」。
一語成讖。
休肯定猜到了江秋涼在想什麼, 在他幽怨的眼神中溫和的把一杯牛奶推到江秋涼麵前。
「親愛的,你太瘦了,需要多喝點牛奶。」
休似乎對於牛奶,準確的來說,是對於勸說江秋涼喝牛奶。
每次他都是勸江秋涼喝牛奶, 然後自己輕抿葡萄酒。
完全的區別對待。
很奇怪, 江秋涼現在有些習以為常, 好像他在潛意識中確定, 這個身體就是需要的就是牛奶。
說起來, 他似乎在這個建築里從未看到過鏡子。
三層的小樓, 居然沒有一面鏡子,而他明顯感覺到在這個世界, 阿蘭的身高要比矮一些。
江秋涼不是沒試過把玻璃和水面當成鏡子使, 但是很奇怪, 每次他都能從玻璃里清楚別人的樣貌,卻一直看清自己的。
有什麼妨礙了他看到阿蘭的樣貌。
阿蘭的容貌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或者說, 難道讓他看到了阿蘭的樣子, 就能幫助他了解事情的真相了?
設想很荒謬, 但是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江秋涼借著牛奶咽下了卡喉嚨的法棍, 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
天暗了下來。
諾埃爾很忙,與其說是忙, 不如說是焦慮,他像是一隻無頭蒼蠅,又像是一隻不知疲倦的陀螺,轉得江秋涼頭暈。
他的西裝皺起,早已沒有初見時的挺闊,白襯衣上還沾了大片的葡萄酒,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倒上去的。
諾埃爾這幾天是沒有換衣服嗎?
江秋涼細細回想,諾埃爾襯衣上葡萄酒污漬似乎隨著日子的過渡越來越多,顏色也越來越深。
要不要去提醒他一聲?
江秋涼正想著,諾埃爾如同突然找到了目標,猛地看向他。
「阿蘭先生,您怎麼還在這裡?您該上去睡覺了,快去睡覺吧,別從臥室里出來,被克洛德將軍發現就不好了。」
江秋涼莫名其妙,直接被諾埃爾連推帶拉拱上了樓。
「哦對了,休博士,」諾埃爾安排好了江秋涼,很快又將目光投向了閒坐在椅子上看好戲的休身上,「您能看著阿蘭先生進臥室嗎?我放心不下阿蘭先生,但是我現在實在忙不過來了。」
休拉開椅子,做了一個很紳士的手勢:「我的榮幸。」
說完,休對上江秋涼蹙起的眉,對著他拋了一個媚眼。
「不用了,我自己有腿。」
江秋涼在大夏天打了個寒顫,一步兩個台階跨上了三樓。
在二樓的欄杆處,江秋涼停住,還是沒忍住對著樓下喊了一句:「諾埃爾,你的衣服有葡萄酒!」
回應他的是焦慮的腳步聲,諾埃爾好像根本沒有聽到。
·
克洛德將軍是深夜回來的。
午夜十二點,是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割開了沉寂的夜色,明亮的火光讓夜色望而生畏,塵土掩埋了早已無人相信的假象。
腳步聲很雜亂,顯而易見,克洛德將軍不會孤身一人回來,他身邊是士兵,確切的來說,是很多士兵。
諾埃爾的聲音很容易辨認,但是夾在一堆雜音中,明明就在樓下,卻好像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如同退潮時海水裹挾岸邊的沙石。
腳步聲一路從院子到門口,再到一樓。
江秋涼從床上爬起來,沒有穿鞋子,而是光著腳悄聲打開了臥室的門。
走廊是過渡層,底層沉澱著亮色,表層漂浮著暗色,像極了鑲嵌式的爐灶裡面卷裹的火舌。
吞噬著黑暗的火焰露出了一個陰毒的笑容,伸出欲望的手指抓住了偷偷溜出來的江秋涼。
腳步聲和交談聲混雜在一起,編織成莫名揪人心神的恐慌。
江秋涼趴在三樓的欄杆上,用手掌托著頭,居高臨下俯視走上來人的帽子頂。
他出來的不巧,諾埃爾的身影恰好消失在二樓,他似乎跟在某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身後,因為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他在喋喋不休,卻沒有任何人給他任何回應。
這位大人物,除了克洛德將軍之外別無旁人。
沒見到克洛德將軍,江秋涼也不遺憾,他對於見一個老頭興趣缺缺,更何況是那個老頭還不是讓人心情愉快的隱藏狠角色。
一片帽子中,只有一個人沒有戴軍帽,休走在最後,火光中他的神情很正經,正經得讓江秋涼覺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