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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江秋涼掃了一眼休,對方靠在牆壁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說不定是兔子乾的。」
「兔子!」諾埃爾揮舞著鏟子,指著休的鼻子,近乎是暴跳如雷,「聽聽你自己說出來的鬼話!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相信你說出的每一個字,除非他是個瘋子!」
油鍋噼啪作響,氣氛異常焦灼。
休:「我有一句話想對你說,諾埃爾。」
諾埃爾:「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想聽,我討厭你就像你討厭胡蘿蔔。」
休:「焦了。」
江秋涼嚼著蘋果溜出廚房,把諾埃爾的怒吼拋到腦後。
餐廳有很重的葡萄酒香氣,比昨天還要濃郁,靠近樓梯的位置有一小團乾涸的深褐色痕跡,讓江秋涼想起昨晚雨夜諾埃爾說自己摔碎了一個葡萄酒杯。
一個盛著葡萄酒的酒杯嗎?
江秋涼回頭看了一眼,諾埃爾和休正在廚房爭執,他走到那團印跡邊上,蹲下身仔細觀察。
濃郁的葡萄酒香氣確實在源於此,迸射的形狀也表明了這是從酒杯里摔下而非直接倒上去的,摸起來很乾燥,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目前而言沒有什麼異常。
江秋涼正想站起身,角落裡的某道亮光一閃而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道光線很隱蔽,貼在樓梯的台階上,幾乎只是出現了半秒,如果不是白天光線充沛,如果不是蹲下身,如果不是正好站在了印記的前方,其實是很難被察覺到的。
江秋涼撿起角落裡那個發光的東西。
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是深棕色的玻璃碎片,真的很小,大概只有四分之一個大拇指甲蓋這麼大。
不是完全的平整,相反,有點彎曲的弧度。
「阿蘭先生,是早餐時間啦!」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諾埃爾喊了他一聲。
江秋涼不著痕跡把碎片滑進上衣的口袋裡,轉過頭笑道:「來了。」
餐廳的玻璃窗戶大開著,涼爽的風迎面而來,諾埃爾提前給江秋涼拉開了椅子,從他的位置可以從窗戶望出去,看到外面鬱鬱蔥蔥的草地和遠處濕漉漉的吊椅。
淡藍的天空,淺淡的雲,濕潤的空氣,清香的葡萄,室內瀰漫著煎雞、麵包和果醬的香氣。輕鬆勾勒出一個閒適的法蘭西清晨該由的模樣。
江秋涼故作輕鬆地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飄浮的一朵雲上,余光中,諾埃爾一直看著他。
或者說,是一種隱蔽的觀察。
諾埃爾把手裡的餐盤推到江秋涼麵前:「阿蘭先生,您今天感覺如何?」
江秋涼如同剛剛才注意到諾埃爾的目光,含笑對上諾埃爾的視線:「好極了,謝謝你,諾埃爾。只是我的手指剛才好像一不小心在下樓的時候割到了。」
他對著諾埃爾晃了晃自己的右手食指,食指上有一條很深的劃痕,鮮血正從傷口滴下,染得餐巾血跡斑斑。
「哦,天吶!」諾埃爾碧色眼睛裡的疑慮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擔憂,「阿蘭先生,你怎麼這麼不早點說,快讓休博士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休很快拿出了醫藥箱,熟練地給手指包紮。
「傷口不大,但是很深,快見骨了。」休仔細觀察傷口,評價道。
主要是手指的大小限制了江秋涼的發揮。
昨晚右手手指觸碰到了畫中狄奧尼索斯的血淚,濕潤的觸覺並非是紅色的顏料,也並非是畫裡狄奧尼索斯的淚水,而是江秋涼自己右手食指的血。
是畫中的狄奧尼索斯割開了他的手指,把他的血化作了自己的血淚。
一個晚上過去,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是如何解釋傷疤依舊是個難題。
諾埃爾或許對於他站在樓梯印記前有所警惕,江秋涼是在旁若無人欣賞窗外景色時想出來的主意。
舊傷難以掩飾,那覆蓋在舊傷之上的新傷呢?
於是他在餐桌下將雙手插進口袋,將右手食指抵在玻璃碎片上,狠狠劃開了剛剛癒合的傷口。
期間他只是看著雲朵,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在休包紮的時候,諾埃爾一直站在旁邊,面露憂色。
「阿蘭先生,恕我冒昧,您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剛剛上去欣賞掛在樓梯轉角處的畫作,劃了一下,我下意識抓住了金屬的相框。」江秋涼抬臉,神色自如地安慰諾埃爾,「沒事的,我只是想不到它有這麼鋒利。」
諾埃爾抬起手,似乎是想在江秋涼的頭髮上揉一下,可是他的手伸到一半,還是無力地垂了下來。
到頭來,他的手心觸碰到的不過是涼爽的風罷了。
「諾埃爾,我看到你的動作了,」江秋涼笑起來,「你的安慰我收到了,謝謝你。」
諾埃爾似乎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碧色的眼珠有一閃而過的詫異。
休把傷口包紮好,在紗布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吻。
「某種神秘的儀式?」江秋涼戲謔。
休一臉正經:「當然,一般的醫生可不會告訴你這樣的治療方法,他們總是吝嗇自己手裡的止痛劑。而我不一樣,阿蘭,我是一個慷慨的醫生,特別是對你。」
江秋涼晃了晃自己包紮好的食指,像是個小小的白麵包。
「諾埃爾,我想阿蘭是憋壞了,你該帶他熟悉一下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