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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葡萄酒的香氣讓江秋涼近乎作嘔,他的喉間泛起一股酸澀,忍不住乾嘔。
「怎麼了……這不是您的最愛嗎?」
諾埃爾把托盤放遠,上前扶起江秋涼,神情看起來有些茫然。
「能不能……」江秋涼抑制著自己的噁心,「能不能先把鐵鏈解開?」
現在他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鎖在床上,鐵鏈綁住了四根床柱,在他的動作之間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金屬摩擦聲。
諾埃爾拍著江秋涼後背的手很短暫地停頓了幾秒,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
「阿蘭先生,您知道我沒有這樣的權力。是將軍下令囚禁您的,他這是為了您好,外面實在太危險了。」他把自己空蕩蕩的袖子拉到江秋涼眼前,「我的這條胳膊就是在戰爭中炸傷的,是克洛德將軍收留的我。」
諾埃爾望著掛在臥室的巨型油畫,悲傷從他碧色的眼睛裡滿溢出來,填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近乎攫取了所有殘留的空氣,讓人幾乎難以呼吸。
有一個可怕的猜測划過江秋涼的腦海,他不太肯定地開口:「這幅畫……是你畫的?」
諾埃爾盯著畫中的狄奧尼索斯,畫中的輕鬆愉快和他格格不入:「是的,阿蘭先生,我就是那個窮困潦倒的畫家。謝謝你當初看中我的畫,這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一直很想當面感謝你,為你重新畫一幅畫。」
他抓著自己空蕩蕩的袖子,右手無意識用力,讓平整的布料留下了註定難以消去的褶皺。
「只可惜,我再也沒有辦法為您作畫了,阿蘭先生。」諾埃爾的語調讓人想起靜靜流淌的塞納河,「我是個左撇子,而戰爭讓我失去了作畫的左手。」
臥室的色調很溫暖,像是震撼人心的巨幅油畫脫離了畫框的桎梏,卻怎麼也溫暖不了窗外灰白色的陰天。
江秋涼張了張口,他向來不會安慰人,也根本想不出真正能夠撫慰諾埃爾的隻言片語。
他很想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像不久前諾埃爾安慰他一樣,可是他現在才明白,這句話根本就不是諾埃爾說給他聽的。
諾埃爾說出這句話,是為了麻痹自己。
可是到頭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一切復歸原位。
諾埃爾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先笑了起來:「阿蘭先生,不要這樣悲傷,至少我還留下了一條命,不是嗎?或許有朝一日我能用右手畫出同樣傑出的畫作,只要活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江秋涼看著他從口袋裡取出一串鑰匙,解開了鎖,然後將右手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甚至還調皮地眨了眨眼。
「算了。克洛德將軍這幾天很忙,不會回府,」諾埃爾故作遺憾,「阿蘭先生,你懂的,這是秘密。」
樓下響起了馬車的聲音,有人在朝樓上喊諾埃爾的名字。
「好了,阿蘭先生,送貨的夥計來了。街道上的平民很多,一塊戰時麵包要排半天隊,多虧了克洛德將軍,至少我們每天還能吃上這樣豐盛的食物。」諾埃爾站起身,將托盤重新擱置回了胡桃木桌上,「接下來休博士會幫助您早日康復,他是個了不起的醫生,比百分之九十的法蘭西人聰明,而且值得信任。」
說完這句話,諾埃爾推開了臥室的門,江秋涼聽到了他一級級邁下樓梯的腳步聲。
江秋涼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扶著自己的額頭走到窗邊,他的身體狀態實在很差,身上幾處出血和頭部受到的重擊使他在麻醉藥效果淡去之後還是很虛弱。
他撐在窗台上,木製窗框冰涼,和迎面吹來的暖風頗不相稱。
車夫百無聊賴地牽著馬繩,在江秋涼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地中海。
諾埃爾很快出現在樓下,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車夫,大聲招呼了一句。
車夫拍著自己身上的塵土,開始抱怨戰時的種種,諾埃爾引著車夫向右側去,馬車和人影消失在了視野中。
茂密的爬山虎覆蓋了古樸小樓的外牆,院子不大,但是看起來靜謐美好,似乎與平時沒有什麼區別。但是越過圍牆往外看,又會發現此時是如此的不同。
牆外有幾個穿著軍裝的士兵,懷裡立著槍,站得筆直,直視前方。江秋涼站得位置不高,只能看到非常有限的街景,街上很安靜,灰白的牆幾乎和天空融在了一起,讓人有一種呼吸不過的窒息感。
遠處突然炸開了一團白色的煙霧,江秋涼一驚,卻發現站在牆外的士兵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沒有絲毫的搖晃。
白色的煙霧在灰白的天空中匯聚,拼湊出了一個模糊的「I」型。
江秋涼突然想到了上一個世界出現的「S」型。
難道這些世界之間,有某種不為人知的代表方式嗎?
冰冷的男聲再次響起,在將軍府中久久迴蕩——
【歡迎來到造瘋者遊戲】
【恭喜您通過初試關卡,正式進入遊戲】
【世界加載中……】
【加載完成,開啟「易碎收藏家」】
【難度係數查詢中……】
【「易碎收藏家」通關率34.2%,祝您死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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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奧尼索斯描述參考希臘神話。
第20章 易碎收藏家
江秋涼很餓,這個世界的設定是昏迷了好幾天,之前躺在床上沒有感覺,此刻站起來,胃裡的灼燒感幾乎讓他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