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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3:50:45 作者: 不官
他有點擔心劇烈的掙扎會嚇到唐遲,就在猶豫之間,江秋涼的後背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貼著他後背的手一頓。
江秋涼知道唐遲看見了什麼。
他的後背上有一條很長的傷疤,平時遮蓋著衣物根本看不出來。
傷疤從左肩橫穿到右腰,是很多年之前留下的,隨著歲月的流逝逐漸淡去,卻始終留著一道不深不淺的印子,像是象棋上帶有象徵意味的楚河漢界。
江秋涼不在乎受傷,他沒有什麼要求,只要不傷到臉,那就是萬事大吉。
所以這麼多年,即使醫療技術已經可以完美讓傷疤消失,江秋涼沒有想過用人為的手段去消去這條傷疤。
自己的想法是一回事,別人的行動又是另一回事。
「我自己來!」
江秋涼不顧身後被拉扯的傷口,支起身子去奪唐遲手中的玻璃瓶。
唐遲怔愣間,下意識舉起手臂,將玻璃瓶舉高。
玻璃瓶擦著指間滑過,江秋涼難得泛紅的桃花眼微眯,偏茶色的瞳仁中沁出寒意,某些微妙而危險的情緒正在滿溢而出。唐遲如夢初醒,猛地將玻璃瓶塞到江秋涼手中,大步走進洗手間,摔上了門。
真是個怪人。
江秋涼脫下短袖,用彆扭的姿勢處理完自己的傷口,從最左邊的柜子里翻出紗布纏好。
洗手間的水流聲源源不斷,這個酒店的隔音效果實在不好,江秋涼包著傷口百無聊賴,甚至分辨出唐遲在洗完手以後還洗了一把臉。
當江秋涼套上短袖,開始研究硬皮本的時候,洗手間的水流聲終於停了。
江秋涼沒有抬眼,身邊的床榻陷下去,唐遲一把撩起前面濕漉漉的頭髮,有兩滴晶瑩的水落在江秋涼的手背。
江秋涼默不作聲,繼續研究自己的發現。
很舊的硬皮本,封面的圖案過時,尖角上有擠壓過的摺痕,正面還好,背面密密麻麻留滿了尖刀不規則的刻痕,紙張泛黃,內頁不平整,有明顯指腹在上面碾過的印記。
唐遲出聲:「你怎麼看?」
江秋涼認真回答:「物品可以從一定程度上體現擁有者的居住環境、生活習慣、性格特徵等。紙張泛黃,擁有者或許居住在相對潮濕的環境。封面圖案過時,正面卻很乾淨,擁有者存在一定的潔癖,至少人前會表現得彬彬有禮,是鄰居朋友口中的好人。背面刻滿人為的劃痕,擁有者的生活並不表面一樣光鮮,他的事業或者家庭存在不為人知的缺陷,他渴望發泄,卻又無處發泄。內頁不平整,擁有者會經常翻看這本筆記。」
唐遲的手支在膝蓋上,歪頭看著江秋涼。旅館房間的燈光將他漆黑的眼眸照得發亮。
「純屬個人推斷,很片面。」江秋涼摸索著硬皮本背面的劃痕,刀刻的力度可以想像擁有者當時是何等的憤怒。
「哦?」唐遲微微靠近,二人之間的距離僅在呼吸之間,唐遲聞到了江秋涼身上的那股碘伏氣味。
有一滴水從發梢滑落,順著臉頰一路蜿蜒到唇角。唐遲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用舌尖輕輕含住水珠。
他整個人往後揚起,伸了個懶腰,話語融在嘆息里:「真誘人啊……」
江秋涼皺眉:「什麼?」
唐遲關節發出咔噠聲,他活動了一下脖子,含笑注視著江秋涼:「你……在那些瘋子眼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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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噩夢競技場
這是什麼話……
江秋涼懷疑碘伏不是塗在自己的傷口上,而是糊在面前這個臭小子的腦子裡。
「你很了解他們?」
唐遲搖頭:「恰恰相反,他們了解我,遠勝過我了解他們。所以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別看的太深,誰知道懸崖邊會不會伸出一隻手,把你一起拖進去。」
隔壁的女人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好笑的片段,咯咯笑聲透過薄薄的一層牆壁飄進303,在冷白的燈光下平添了幾分陰森。
「拖下去?」江秋涼恍若未覺,難得帶了笑意,「你怎麼知道他們會把我拖下去?」
唐遲無意識叩著節奏的食指一頓。
「你的推斷建立在一個異常脆弱的假設上,」江秋涼指腹著迷地摩挲著硬皮本的凹凸不平,「你假設我畏懼他們,很正常,恐懼是人的天性,所以我在懸崖上是被動的。但是,萬一我心嚮往之呢?」
江秋涼沒有看唐遲的反應,顧自翻開了硬皮本。
遊戲默認中文模式,整本筆記和開頭飄到江秋涼腳邊的告示一樣,都是中文。
扉頁上沒有多餘的圖案,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人名——薩洛蒙。
馴獸師的名字。
翻開第二頁,一張照片猝不及防滑到江秋涼的掌心,險些掉在地上。
那是一張有些年份的照片,相紙粗糙,拍攝角度很奇怪,印出來的清晰度也有所欠缺,就連構圖也只能算差強人意,處處顯現出拍攝者的生疏。儘管如此,被拍攝者的情緒還是能夠透過塵封的歲月,跨過千山萬水,恍若眼前。
年輕的男人靠在競技場的牆壁上,臉上滿溢著笑容,陽光肆意潑灑在他的身上,整個人都散發出青春氣息。
「和今天的陽光一樣好。」江秋涼聽到唐遲說了這麼一句,默默贊成。
這張照片明明是第一次看見,卻又有一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