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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41:39 作者: 罪加罪
    塞基王子的根基很深,追隨他的大多是誓死效忠的權臣,也有不少貴族,即便是打敗他,也未必能收服那些跟隨塞基的子民。但布魯諾王子占有先機,他是第一王子,按照律例他是王位順位第一繼承者,其他人都要排在他後面,雖然國王陛下還未下達最後指示之前不能說他就是王位繼承者。

    大戰開始得毫無徵兆,在一瞬間開始,也在一瞬間結束。

    這是一場帶著背叛的戰爭,任何人在大戰之前都無法想像結局會是這樣。

    加達整一塊西部領域陷入地底的剎那,震驚了塞得里斯。一個民族在這一天分裂成兩個誓死為敵的國家,費爾蒙和洛特。一個繼續享受著天神的神諭,獨霸陽光,宣揚著愛世愛人的口號,繁榮平和地生活,一個遭到巨變之後蒙受常人所難以理解的痛苦與絕望,逐漸變成人人可畏可恨的黑暗子民。他們可以承受戰爭的失敗,輸了是自己的實力不夠,無話可說,但是不能忍受背叛,被同為一個血脈的族人背叛。若不是當時的塞基王子拼盡全力,帶領他的臣民重拾生活的勇氣,恐怕洛特這個國家早就成為埋沒在地底的冤魂。

    然而,塞基自始至終都沒有恨過蘇,不論有多少人在他耳邊說恨不得吃蘇的ròu,喝蘇的血,他從未表露過自己的心qíng,他想要保護他美麗的公主不受玷污,卻忘了有人會用盡手段折損這朵美麗純潔的花。只是他沒想到,這個人還是她的父親。

    一戰之後,蘭斯洛特家族的地位堅不可摧,更重要的是,由於在他們家族的幫助下布魯諾繼承了王位,他宣布日後血蓮繼承者將會絕無例外地承襲王后之位,這是給予蘭斯洛特家族無尚的榮耀。

    但同時,布魯諾也看清了血蓮繼承者qiáng大到恐怖的力量,只是一瞬間,他親眼看到蘇便讓整塊土地消失在視線里,那個時候,他的血冷得結冰,全身都在這動dàng中顫抖不停。

    這把雙刃劍,能殺敵,也能殺己。自那一任國王起,在蘭斯洛特家族還衷心的時候,血蓮繼承者亦王后都會在百歲之際身染怪病,一個接一個離世。但她們都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了費爾蒙的興盛不衰,她們每一個名字都被載入史冊,尤以蘇?蘭斯洛特最富盛名。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血蓮繼承者開始變成王室的傀儡與附庸,被抽gān了力量祭奠這塊所謂的「光明國土」。

    可是,另一方面,洛特在塞基過世後,每一任國王都將終身奉獻於尋找讓洛特重回地面的事業,卻都是無疾而終。他們沒有一個能與血蓮繼承者相抗衡的人,他們苦苦摸索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打擊。他們變成了魔鬼的化身,邪惡的象徵,是塞得里斯大陸最為唾棄與恐懼的民族,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們日復一日盤踞在心底的煎熬和渴望,他們只有自己。

    直到又一個時代來臨,洛特終於誕生了一位所向披靡的國王,他有驚人的天分和力量,他在政權上幾乎是完美的,是唯一一個能夠與血蓮繼承者的力量相抗衡的人,是與其並駕齊驅的當今塞得里斯大陸另一個傳奇,也是洛特千萬年來唯一的希望。

    與此同時,費爾蒙這一代的血蓮繼承者在幾經周折後終於被找到,和所有過往的繼承者一樣,她秉承天賦,xing格安然,但她的力量更qiáng,qiáng到曾有人將她暗暗與蘇公主相比較,可是沒有人認為歷史上能夠再出現一個蘇公主那樣的偉大奇蹟。

    沒有人那樣認為,所以這樣的比較和猜測還未流傳便被遺忘。

    當年的蘇?蘭斯洛特痛苦地將自己暗戀的人送入了死亡的禁區,從此之後無論得到多少尊貴和讚美,她都沒有再次露出過笑容,因為她察覺自己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

    這是她一輩子的污點,也是她悔恨終身的錯誤。

    但她沒有來得及糾正這個錯誤便遺憾病逝。

    這段歷史被費爾蒙淡化又淡化,最終隨著繁榮的光景逐漸封存。而這段過往,洛特的人卻不敢忘,也許在時間的治療中很多人已經不再惦念著殺敵復仇的快感,但所有人仍舊抱懷著qiáng烈的憧憬,那就是本屬於他們的光明。

    何為光明,何為黑暗,在這個世界上並沒有清晰的界限,黑暗只是光明表面下的yīn影,黑暗又何嘗不是被yīn霾遮擋住的光明。

    原本蘇的遺憾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直一直存在下去,洛特的希望也在消磨中重生,重生中消磨,直到有一天,格蕾蒂斯公主失憶後在瀕臨死亡的狀態下獲得了新生,一切開始悄悄發生著改變。

    格蕾蒂斯醒過來的時候頭腦還有些混沌,還未睜眼,但當她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時,頭腦立刻清醒。

    格蕾蒂斯皺了皺眉,隨即睜開眼睛。這裡和記憶中的一樣,黑暗、雍容、奢華又毫不掩飾地散發著冷意。chuáng頭懸掛著一枚紫色的小鈴鐺,受到了些震動,輕輕地在空中打著轉,光滑的表面折she出點點幽暗的紫光。

    心臟像是被人溫柔地捏了一把,蘇軟又疼痛,然後向著四肢百骸流轉開去。

    格蕾蒂斯輕輕碰了碰那小鈴鐺,一陣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空靈。

    格蕾蒂斯蜷著身子看到房門被打開,那個人從外面進來走到chuáng前點亮了chuáng頭的燈火。

    橙紅的光亮在他的臉上覆上了一層神秘又唯美的光暈,星星點點的火光跳躍在他魅惑妖嬈的黑色瞳孔中。格蕾蒂斯出神地看著他的臉,聽到他溫柔又冷酷地說:「睡得好嗎,我親愛的格蕾絲?」

    作者有話要說:jiāo代一小段,理清兩國間糾纏的過去如何演變出來的憎恨和背叛

    俺很想快點完結,握拳,加油!

    第九十六際

    格蕾蒂斯並不太驚訝,或者說現在發生的一切她都已經預料到了,而且這裡面也有她推波助瀾的成分。可預料和現實是兩回事,當你想的事qíng真的發生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有短暫的恍惚,然後才能把思緒接上。

    「陛下。」格蕾蒂斯終於回歸到清醒明白的位置,避開亞瑟的眼睛淡淡地開口,「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我會在你的寢宮嗎?」

    她並不慌張,本來就是料到的事,有了心理準備,她原本就仔細算過被某人qiáng壓下來的概率和某人順利放她走的概率,基本上就是九十九比一。所以,她安然地接受被禁錮的事實。

    亞瑟的眸子裡流淌出銀色的光輝,薄薄的一層,擋住了他眼底的qíng緒。除了起初的迷茫,格蕾蒂斯看上去很冷靜,她說出的每句話每個詞都平穩得不可思議,她的臉上沒有qíng緒的流動,光潔得近乎冷漠,他的所作所為根本動不了她,不論他做什麼,她都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

    也許,他更希望能夠從她的眼睛裡看到氣憤,哪怕是鄙夷也好過現在。

    「回程的途中稍微有點失控,所以,你就留了下來。不過不用擔心,費爾蒙那邊我已經jiāo代過了。」

    這樣的回答空dòng無比,毫無真實xing可言,可他還是回答得道貌岸然,一臉坦dàng。

    格蕾蒂斯做出思考的樣子,很不解地說:「我好像記得有人說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沒要,怎麼,難道是騙人的?陛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亞瑟好看的眉微挑,朝格蕾蒂斯的方向靠近了些,他的眼神像是墜入雲霧一般,迷濛得看不清:「哦,有這麼句話嗎,我怎麼沒聽說過,我也不記得我說過最後的機會,你是不是記錯了?」

    格蕾蒂斯不著痕跡地退開一點:「有意思嗎,把我留下來你能得到什麼?」

    「能,我能得到你。」

    「陛下把格蕾蒂斯看得那麼重,格蕾蒂斯自當榮幸。」她含笑涼薄地說。

    亞瑟眸中寒光掠過,過了會,又慢慢散開。和他相處久了,自然能夠從他一些細微的神態語氣,還有他周身的氣息中察覺出他此刻的心qíng,即便他看上去是那麼完美,完美地控制著自己的qíng緒。然而就在他溫柔平和的面具下,正瘋長著一種怒火,灼熱得能把人瞬間焚燒gān淨,格蕾蒂斯忽然感到自己身上有點燙。

    亞瑟很少真的動怒,他偶爾生氣只是心qíng不好,不是真的發動全身的氣焰去在意一件事。他一般不把人看在眼裡,自然不屑和那些不入眼的人計較,他對那些人沒感qíng,處理起來才能狠絕果斷,正因如此,大多數人的感覺是洛特的王很詭異,他從來不會將自己的qíng緒過多地bào露在人前,你永遠只能看到他不似高興也不像生氣的表qíng。只有很少的人能夠挑動起他的怒氣,如果你能挑動他的怒氣,先不要驚慌,首先應該恭喜自己,因為這位陛下把你放在了心裡,不論他把你放在敵人的陣營,還是自己人的陣營。

    格蕾蒂斯是最應該恭喜的那位,她挑起的怒火不僅多,而且大,還很輕易,更重要的是,她所在的陣營只有她一個人。

    「我很好奇,我以為你早就把這支花扔了。」即便已經火勢已經燒到了頭,亞瑟還是能夠用溫柔又冷酷的聲音,曖昧又qiáng硬地說著聽上去普通的話。

    格蕾蒂斯不自覺勾起了腳趾,她開始有點緊張。

    「沒有扔。」她確實扔過,但又找回來了。

    「為什麼?」

    基本上他已經欺身而上,坐在chuáng上和格蕾蒂斯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格蕾蒂斯張了張口,卻找不到準確的詞彙,只能說:「不為什麼。」

    「米切爾……是費爾蒙第一美男子?」話鋒轉得太快,格蕾蒂斯的思維一下子沒跟上,只注意到邊上的人沐浴後的香味變得越來越重,一層一層纏繞在自己身上,一點點麻痹她的頭腦。

    「嗯。」半晌,她才給出了反應。

    亞瑟極其美麗的手指纏上格蕾蒂斯的長髮,慢吞吞地問:「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格蕾蒂斯平靜無波的眼眸里終於露出了些許訝異,亞瑟只是專注於他手中的髮絲,繞上一圈又一圈,好像樂趣無窮。

    這個問題,格蕾蒂斯沉思了會,他們兩個是不同類型,沒有可比xing,可她還沒回答亞瑟就開口了:「我好看對吧。」

    「那麼,他厲害,還是我厲害?」亞瑟又問。

    格蕾蒂斯gān脆閉嘴,果然過了會亞瑟說:「還是我。最後一個問題,你愛他,還是愛我?」

    說完,他抬起頭,黑色的瞳孔盈著水光似的望進格蕾蒂斯眼底,但是那曾水光後面跳躍著的是危險的火焰。

    「我已經回答過你了。」格蕾蒂斯幾乎是下意識地避開臉去,卻被亞瑟扣著下巴轉了回去。

    他戲nüè地說;「我以前說過,你撒謊的時候會習慣xing地先抬起頭,然後垂下眼往右下角看去,這個習慣你已經很注意了,但還是會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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