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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41:39 作者: 罪加罪
瑪雅即將演唱完,魯南長老來叫下一位演唱者,艾倫還想跟我說什麼卻被魯南長老執意帶走。我站在窗口一下子沒法平靜我的心qíng,這下問題就好辦了。
等瑪雅一唱完,我飛快地跑到下面,在她走回座位前攔住她。
「有點事想拜託你。」如果她和格蕾蒂斯真是朋友的話,我這個請求應該不難。
瑪雅雖然看上去有些疑惑,卻很快點了點頭。我們迅速躲到一處隱蔽的地方,艾倫已經開始唱了,我的時間不多。
「瑪雅公主,你能把聽過一遍的曲子彈出來對嗎?」
瑪雅不解地看著我:「沒錯。」
我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看來這次能平安度過了。
艾倫的演唱激起了眾人的遲遲未停的掌聲,掀起了一個□,不遠處所有王室成員都起立鼓掌。雖說普通大眾是聽不懂密語的,但是能夠深刻地感受到讚歌里的qíng感,現在只是用密語唱讚歌以顯示我們王族的威嚴以及費爾蒙的國力。當在戰場上的時候,如果用密語發動魔法那威力可以成上升。這也是為什麼王族的力量如此qiáng大,在國家的地位崇高如神的道理。
眼下,我又跟瑪雅叮囑了一遍:「沒問題了吧?」
「沒問題了,可是,格蕾,這首歌是你自己寫的嗎,我從來沒聽過。」
我尷尬,糙糙道:「算是吧。那拜託你了,一會我全靠你了。」
來不及解釋太多,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裡,魯南長老已經站在那裡,眉目間全是不滿。
不過,她沒多問,直接帶我走了另一條隱形的通道,我很瀟灑地走在空中,然後緩緩站定在台中央。
舉目望去,人山人海,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全都圍繞在我身上。我正對面的是王室所在的位子,亞瑟就在我的左前方,一手支著頭,漫不經心地看著我。而相反方向的弗蘭克親王,一臉戲nüè的樣子,米切爾依舊一身白衣,還有伊莉莎白,饒了我,我實在不想在做我最不拿手的事前被一張怨婦臉嚇到。
西蒙長老開口提醒我:「格蕾蒂斯公主,可以開始了嗎,以我們最崇敬的光明天神的名義。」
我定了定神,莞爾一笑:「可以。」
這一刻,肯特從未有過的安靜,應該有很多人想看著我出糗吧,不過,雖然我也是狗屎運,但這次要讓你們失望了,我這個冒牌貨馬上就要被貼上正版的標籤了。
我朝底下坐在琴前的瑪雅做了個手勢,僅這麼一下就已經有人發出了驚疑的聲音:「為什麼瑪雅公主會在那?」
我拿出壓軸該有的氣勢,閉上眼睛把底下的人想像成牛奶瓶,壓下最後一絲不安,開口唱: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原諒我,雖然讚歌是個人自己選的,我也不應該選這麼一首qíng歌,可沒辦法,對於我這個從小到大沒什麼音樂細胞的人而言,能夠把一首歌的歌詞記全已經實屬不易,要是還不走調,那簡直就是奇蹟。
這首歌是當初校文藝演出時,我們班幾個女生表演的一個節目,我費了死命的勁才唱會,沒想到今天竟可救我於水火,真是萬物之中自藏玄機。
清唱過後,瑪雅的琴聲響起,我一心一意地唱著,不知道為什麼唱這首歌的時候我可以慢慢放鬆下來,明明我是不擅長唱歌的,但是卻能很自然的把歌唱出來:
桔子花 白花瓣落在我藍色百褶裙上
愛你你輕聲說
我低下頭 聞見一陣芬芳
那個永恆的夜晚五十歲仲夏你吻我的那個夜晚
讓我往後的時光每當有感嘆
總想起當天的星光
那時候的愛qíng為什麼就能那樣簡單
而又是為什麼人年少時
一定要讓深愛的人受傷
在這相似的深夜裡你是否一樣也在靜靜追悔感傷
如果當時我們能不那麼倔qiáng
現在也不那麼遺憾
我微微睜開眼睛:
你都如何回憶我帶著笑或是很沉默
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一切都很順利,我不求唱得多動聽,能唱完整就行,只要我再堅持一會我就能成功了,我就圓滿了。
可是,正所謂物極必反,樂極生悲,總之當我唱到最□的時候,旋風疾馳般有什麼景象在我腦中回閃過,但那速度太快,我只模模糊糊看到一處幽靜庭院和兩個身影就不見了。
可還沒等我回味過來,一股兇猛的qíng緒cháo水般襲上心頭,把我整顆心都揪在一起,我差點喘不過起來。然而,這個時候不能出錯,我努力鎮定掩飾,就當我以為熬過去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怎麼了,我問我自己,可是答案是無解。
眼淚像是自己有意識般地滑落,一顆顆接連不斷地湧出眼眶,溫熱沾濕了我整張臉龐。
睜開眼,前面的世界已經完全模糊,就像隔著薄霧看不清任何東西。
音樂還在繼續,可我卻茫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根本沒想哭,可是眼淚卻一直在流。四周人群中騷動的聲音越來越大,朦朧中對面坐著的人似乎站了起來,我卻只能繼續一邊唱一邊哽咽,我無法控制自己停下來。
這不是我,這是格蕾蒂斯的眼淚。
第二十三輪
格蕾蒂斯,你為什麼流淚。
是因為歌曲太憂傷,還是因為我觸動了你的心神?
最後一個尾音在琴聲下結束,我站在台上,愣愣地睜大眼睛望著對面,有風chuī來,才剛帶走的淚水下一刻又被眼眶中重新流出的液體取代。
整個世界寂靜無聲,我腦中也是一片空白,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可這麼做的後果竟是讓眼淚更多地跑出來。我無意識地繼續擦拭,換來的卻是越來越多的驚慌,在眾人面前哭得láng狽不堪,手上臉上全部沾上了淚水,甩都甩不掉。
「殿下,請隨我來。」
寂靜之中這個聲音顯得尤為響亮,我轉過頭,西蒙長老已經站在我身後,彎腰恭敬地對我說。他這個姿態引來了人群一小陣議論,但很快又安靜下來。
血蓮印記加上密語使用者,雙重標準已經確實鎖定了我的身份。
我吸了口氣,低下頭隨他穿越過眾人,不敢朝對面高台處看,即使這樣我可以感受到有那麼多道視線牢牢釘在我身上。
眼看著就要走到王族所在區,西蒙長老回過身問我:「公主殿下,您是需要休息一下,還是繼續觀賞典禮?」
我這副德行坐在看台上不是觀賞,是被人觀賞。
「我想先回房休息。」
西蒙長老照舊恭敬引領我直到回房,沒有多問。等房裡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的心qíng才慢慢平靜下來,眼淚過了不久也慢慢收了回去。
剛才那一幕,我想都不敢去想,唱歌唱到莫名其妙的流眼淚,明天《流言蜚語為王》又有頭版新聞了。
然而,更讓我感到恐懼的是,這具身體發生的微妙變化已經在潛移默化之中影響到了我。是因為靈魂與身體還是存在隔閡嗎,最近身體產生的qiáng烈qíng感不受我意志的控制,我擔心這種qíng況在日後會越來越嚴重,到最後我的靈魂將被它完全吞沒。
那到時,我還是我嗎?
我披了件斗篷,悄悄一人從拉姆斯登堡的後面離開,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我的消失並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我索xing攔下一輛馬車,上車後卻又不知道到哪裡去才好。
「你拉著我隨處轉轉吧。」
馬車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扭過頭駕起車來。
今天路上的人特別多,空氣里瀰漫著一種可以稱為歡慶的味道。肯特的人民都湧進城裡,一路看去沿途攤位、小店也都打出大大的招牌,遊園活動,雜技表演,人們圍聚在一起碰杯豪飲、高聲放歌,女人們無不打扮得明媚美麗,男士們全都穿上了自己最體面紳士的衣服,整座城都融入在愉悅之中。
這時,馬車夫興致勃勃地跟我說:「每年的結盟日算得上是一年來費爾蒙最盛大的節日,我們就是應該讓洛特的人看看光明天神的子民是不會被打倒的,我們的生活有多快樂。小姐,前面過去都是鬧市,今天人太多,我不好過去,要不你就在這裡下吧。」
我下車後,不找方向地隨著人流走。當我真正沒入這座城市的人cháo中時,我才發現,其實我並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樣孤單漂泊。走在路上會有可愛的孩子跑到我面前,揚著小臉送我一隻氣球,採花的婆婆會送上祝福的祈禱並遞上一株美麗的百合。我一手拿著花,一手牽著氣球,望著那滿是笑臉的街頭,心中隱有澎湃。
以前,我總是把這裡當做是一個虛幻的世界,我對它沒有認同感,我喜歡讓自己置身事外,漂浮在空中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待這裡發生的大事小事,對自己說每一件事都與我無關。可當我真正走入這些人中的時候,我發現,其實一切並不是我所想的那般,這裡是一座真實的城市,踏在腳下的是一塊堅實的大地,身邊充滿的是熱qíng活力的人民,他們有血有ròu,有悲有喜,在他們之中我能夠聞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被陽光沐浴的味道,我可以感受到他們身上傳遞給我的溫熱的人的體溫,我還能夠深深體會到他們嚮往和平,祈求美好的心愿。
這並不是我的一個夢,我存在在這裡,和他們共同呼吸塞得里斯大陸的空氣。
我站在格蕾蒂斯的噴泉下,那座金色的雕像有著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半是美麗半是憂傷,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我的內心第一次有了動搖。
「看著自己的雕像覺得很美嗎?」
我一驚,回過頭去,不知何時竟有人已經緊靠著我站在身後。
那人戴著禮帽,隱去了黑色的發和黑色的瞳孔,甚至是那過分蒼白的膚色,我眨了眨眼睛,還不太確信。可認清後,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憑空出現的人,又立馬朝四周看看,確定只有他一個人。
「陛下,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壓低了聲音問他。
亞瑟坦dàngdàng地說:「出來逛逛,不過,好像跟其他人走散了。」
我狐疑,這種時候,他是洛特的王,國王陛下放心讓他深入人群,還和人走散,騙人的吧。可是,想想他那麼大一個目標,也不可能掩人耳目獨自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