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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6:41:39 作者: 罪加罪
「雷蒙,你在哪裡?」
我不禁加快了腳步,扯著嗓子喊了半天,可走了好長一段路還是走不出這塊區域。四周密布著層層疊疊不知名的植物,越走越繁茂,空氣中似乎都沾染上那濕潤冰涼的毒液開始透過皮膚深入骨ròu。
難怪我爸常說我是個沒腦子,沒神經,反she弧是人家兩倍的遲鈍兒,當我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深入shòu林區的時候,為時過晚,因為我的面前地站立著一隻身高逾3米的巨型力瓦熊。
我想像自己是一尊被美杜莎石化的雕像,一動不敢動。
腦子裡回想著雷蒙斬殺完力瓦熊後跟我作的野生知識講解,好像只要不動力瓦熊就很難發現目標。
汗珠貼著我的面頰一滴滴緊接著流下,我站在力瓦熊不到三米處屏著氣,急得眼淚都開始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轉。
力瓦熊喉嚨深處發出低低的咕噥聲,四周寂靜得空氣都不會流轉,這種野shòu的低鳴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但更讓我驚恐的是那隻巨熊竟然直直地朝我走來。
為什麼,為什麼,我寒毛林立,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
距離在一點點縮小,已經不到兩米了。
不逃,就是等死。
逃,加速去見天神。
就在我做天人jiāo戰的時候,眼前一晃,左肩一陣劇痛,那種痛猶如焚燒的烈火衝破神經火速包圍住我的心臟牽動我身體所有的細胞。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睜大眼睛,看到眼前的力瓦熊瘋狂地昂起身子扭動掙扎,幾枚金色飛箭整枝沒入它的體內,留出箭尾那截耀眼的顏色。
疼痛包裹住全身,眼前逐漸模糊。
我終究沒有看到力瓦熊有沒倒下,因為我先它一步栽在地上。
可笑的是我還有功夫尋思,這畫面,怎麼有點像還珠格格。
我母親,我外婆全是基督教徒,我從小就被她們威bī利誘地加入熱愛主的行列。可我抵死不從了25年,我是無神論者,相信科學,不信鬼怪。
但現在,我不得不反思,是不是我的這種思想行為褻瀆了神靈。然後神靈發威把我貶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時空,讓我比這裡的人都弱小,讓我後悔對它的不屑,讓我祈求它重新拯救我這個小小的凡人。
可我還是一個無神論者,吃了25年馬克思主義的jīng神食糧,著實沒法一夜之間全部接受。
疼痛並沒有讓我完全陷入昏迷,似夢似醒的狀態折磨著我僅剩的一點意識。貼地的耳朵可以感受到地面震動的聲音,馬嘯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視線只剩下最後一條窄逢。
白色金底的皮靴在眼前晃來晃去。
恍忽間,我好像真的看到神了。
淡金色的髮絲,海藍色的眼眸,冰雪色的肌膚,我是不是,真的見到天神了?
閉眼的瞬間,我聽見有人用異常驚慌的聲音大喊:格蕾蒂斯!
沉睡的感覺就像是在彼岸的雲端飄dàng。
我在睡夢中好像聽到有兩個人在低聲說話,隔得很遠,我聽不真切。
「怎麼會這樣……傷口沒有自己癒合?」
「而且我用聖光治癒術也無效,她的身體排斥魔法……」
「……這怎麼可能……」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照理說……不應該……」
「她……難道不是……」
「不可能,你看她的肩膀……」
「……」
「沒錯吧,這個印記。」
「……印記也可能作假。」
「這可是血蓮印記!」
「……」
「你打算怎麼做?」
「……」
「先離開吧……」
……
世界再次寂靜下來。
我睡得更沉了,可腳下的虛無,身體的輕盈,握不住的是那種繚繞心頭散不開的憂傷,絲絲扣扣扼殺了呼吸,鋪天蓋地浸沒了希望的吶喊,卻讓我沒法安靜下來。
為何悲傷,沉重難以堪負,我沒有辦法擺脫那種源自心底的苦痛和無助,這具身體到底承受了何等的痛苦,竟連我都無法控制住垂淚的衝動。
有誰開始在腦海中如戀人喃語,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來找我,我等著你,藍色波濤。
擾人的聲音在我睜開眼睛的剎那終於停歇。
看到眼前的景象,大腦有一秒鐘當機。
我一定是在做夢,閉上眼後我默數十下,重新睜開眼。
rǔ白色大朵大朵的蕾絲比我大姐結婚時震懾全場的婚紗還多,金色的溝邊線條複雜得我頭昏眼花。
哪家的蚊帳繡得這麼華麗,真是吃飽了飯沒事gān。
昏死過去前,我似乎有看到真神阿拉,這對我這個無神論者無疑是一個莫大的衝擊,莫非這裡就是天國?那倒把問題解釋通了,天神住的地方自然不是尋常百姓家,那用的也絕非庸俗之物。
我又看了眼那華麗雍容的「蚊帳」,頓覺順眼不少。
掙扎了下,我費勁地起身,再使出吃奶的勁下chuáng,這回我算是體會到「真氣用盡」的痛苦,全身上下沒一會就被汗濕了透,可問題是我還沒站穩就跟rǔ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倒地的動靜頗大,我也不奢望不被人發現。
果不其然,房門立刻開了,嘩啦啦湧進來一打人,而且全是跑著進來的。
「啊!」
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叫那麼大聲。同時,我知道自己還沒死,這兒也不是什麼天國。
我苦於沒法抬起胳膊捂住耳朵,被高分貝荼毒過後,以這種絕對囧然的姿勢被一群人包圍在圓圈中。
那個女高音繼續尖叫:「快……快,快把格蕾蒂斯公主殿下扶到chuáng上去。」
然後,數不清的手就朝我伸了過來,我額上的冷汗涔涔地往下流,你們是想讓我死得更快是吧。
「等一下。」
溫潤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這個聲音不禁讓我為之一愣。
可回過頭想想,又覺察不出什麼異樣。
奇蹟一般,幾隻手紛紛停住並以閃電的速度收回,然後全體人員靠後,整齊劃一地讓出一片空地。
一雙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從我面前帶過,然後輕輕地將我從地上抱起。
不知為什麼,我全身的毛細孔都在這一刻緊縮,微微的冷汗像是自己有了意識,不斷地從背後滲出。
這個人的動作是如此輕盈溫柔,抱著我的時候小心地避過了我肩膀的傷處,將我放到chuáng上的時候先是腿,再是身,最後平穩地把我安放好。
清淡的香味傳入鼻中,淡雅芬芳。
那人直起身的時候帶動了身上金屬配件,發出清脆好聽的叮鈴聲。
他並沒有走開,而是順勢在chuáng邊坐下。
我沒有抬頭,眼睛瞄到他放在chuáng上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上。
這是雙好看的手,即使戴著手套,我也能看出那修長的五指微微蜷著,擺出美好的姿態。
視線就到這裡為止,仿佛有種力量抗拒著讓我繼續抬頭正眼看一下這個近在咫尺的人。
室內安靜得可怕,胸腔的震動聲直衝大腦,無限放大,我不作聲,捏著絲絨被面的手心已經濕了這一小塊被面。
「格蕾,傷口還痛嗎?」
格蕾,是叫我嗎,可我不叫格蕾啊。
那人見我不答,gān脆回頭對著一gān人問:「有讓布魯斯看過嗎?」
「回殿下,還沒有。」
「還不快去請。」
「是!」
一陣凌亂的腳步過後,室內又歸於靜謐。
我難得用我不太好使的大腦分析了下眼前的狀況,又努力回想了下睡夢中的對話,終於得出了兩個結論:
一、我被人誤認了。
二、這個身體的主人身份顯赫。
如果這個時候大喊;我不是格蕾蒂斯。
那無疑是自己砍自己腦袋,卡米爾大嬸的話我可記在腦子裡:沒有正當身份進入的外來人會接受審判,甚至處死。我可是很怕死的,何況我現在有傷,我可不想就這樣被拖到審訊室接受暗無天日的調查……
他的那種聲音,就像是對戀人親密的寵膩,但我卻聽得身體全部僵硬。
「格蕾,抬頭看看我好嗎,你這樣我很擔心。」
我又捏了捏被單,這才緩緩抬起頭。
忽然,我的耳邊響起的是卡米爾大嬸驕傲愛戴高亢的聲音:
拉姆斯登一族,完美的貴族,無限的力量,驚人的美貌。
我想,上輩子我真是白活了,見過所有的帥哥都沒有眼前這位震撼,而面對帥哥練就出來的鎮定自若,現在全部失靈。
他就是我見到的天神嗎?
淡金色的發光滑如絲緞,略顯消瘦的白皙臉龐jīng致完美,我平生積累的言語何等貧乏,已沒法形容他「驚人的美貌」。
而他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我,整個人仿佛浸沒在清晨陽光金色的光暈中,有許多閃著柔光的粉末環繞在他身上每一個角落。
被一個男人的美貌震撼到失神,真是有夠丟臉。
我暗暗唾棄了下自己,連忙低回頭。
等會,好像有什麼不對。
我猛然再次抬起頭,他似乎沒料到,神色微變。
這時候,我才發現,他不是我看到的那個天神。
他漂亮的大眼睛流淌著湖水的綠色。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一章!我想要鮮花~
第四轉
事qíng的發展連連超乎我的想像。
這具身體的主人名為格蕾蒂斯?蘭斯洛特,是手握重權的蘭斯洛特公爵三女。而蘭斯洛特一族在費爾蒙除了拉姆斯登,是最為顯赫的一家子。
但目前為止我沒見過蘭斯洛特家族中任何一人,因為我正在拉姆斯登堡養傷。
在qíng況還不明朗之前我只能靜觀其變,我身上的傷還沒好,所以我也不急著出去,而我也在猶豫是不是要用「失憶」這個理由掩飾下我對這裡的「無知」。
「格蕾蒂斯公主殿下,花園裡的花新開了,我給您重新泡一杯普蘭花茶好嗎?」羅伊彎著腰謙卑地站在我身後,畢恭畢敬地問道。
羅伊是這幾日專門服侍我的侍女,跟著她的還有六個人。不是我多心,我總覺得她們時常會拿一種奇怪的眼光看我,每當我回頭看她們,她們就惶恐地低下頭再也不敢看我一眼。